第八十章 皇帝的信息繭房(1 / 2)

朱祁鈺看著於謙的模樣,一時有點語塞。

他這番話,完全是下意識說出來的,並就是塞外多風多沙塵,容易加劇他的病情,只是一句叮囑罷了。

他忽然發現,於謙可能和福建那群揭竿而起的百姓一樣…他們要的可能真的不多。

「陛下,大明新獲大勝,北鎮撫司衙門里還關著不少的人,那些囤貨居奇的商賈,還有鳳陽詩社的十四個人,以及…當殿擊殺前錦衣衛指揮使的一干人等。」盧忠提到了他牢底的一群犯人。

尤其是當殿擊殺指揮使馬順的人。

盤踞在朝陽門外囤貨的商賈,鳳陽詩社搖旗吶喊的筆正,當庭擊殺視規則於無物的朝臣。

這些人現在依舊沒有定下章程。

「徐御史!」朱祁鈺坐直了身子,看著徐有貞問道:「這些人該怎么辦?」

徐有貞渾身打了個激靈,慢慢走出來,顫顫巍巍的說道:「陛下臣以為囤貨居奇者不過逐利,多有發生,若是今日皆斬,天下商賈人人自危,貨物無法流通,與大明無利。」

「至於當殿擊殺馬順等人,那也是…為國為民啊,臣以為流放最為恰當。」

「鳳陽詩社的十四位筆正,搖唇鼓舌,敗壞軍心,該殺。」

「商賈人人自危?」朱祁鈺嗤笑了一聲,站起身來。

他轉過頭對盧忠憤怒的說道:「盧指揮,在你那里被捕的糧食投機者們,我們要立刻把他們全部斬首示眾!並且通傳天下!」

「要告訴那些商賈們,任何敢於人為制造飢荒的投機者!都將是大明的敵人!都將是朕的敵人!要立刻斬首!」

「這群家伙,不是罪人,是蟲豸!連人都不是。」

朱祁鈺對商賈是沒有任何的偏見的,甚至他認為商賈的存在有利於大明的貨物流通。

事實也是如此,商賈的存在有很多正面的、積極的作用,這是無可否認的事實。

但是在戰爭之時,在災年、在缺糧之時,大肆投機,低買高賣,囤貨居奇,以謀求土地、普通百姓家眷之人,都應當立刻被消滅。

物理意義上的消滅,抹除掉他們的存在的痕跡!

他們已經被金錢蒙蔽了雙眼,已經被金錢所奴役,那么這些人最後的下場,就只有死亡。

不殺一批祭旗,天下商賈,豈不是要照著模樣學了去?

「臣領旨。」盧忠俯首說道。

大明皇帝的旨意,這群人不僅要死,而且要遺臭萬年!

朱祁鈺的怒氣未消散,繼續說道:「當殿擊殺錦衣衛指揮使,殺人者死,一道斬首示眾便是。」

「臣領旨!」盧忠再次高聲說道。

錦衣衛是什么?

是天子親衛,即便是馬順等三人,是朱祁鎮的死黨,但是清理馬順等人,只能皇帝來做。

都察院和給事中的手,伸的未免也太長了!

至於鳳陽詩社那群人,朱祁鈺卻沒有做出批示。

鳳陽詩社的《布仁行惠議》算是一份比較犀利的文章,是南遷派的搖旗吶喊的鼓吹手。

但是興安已經查明了,他們和散播「朕,朕,狗腳朕」流言的人,並非一撥人,不是奸細,就是單純的意見簍子。

真理,是顛不破的。

不是幾個文人,狺狺狂吠幾句,就可以動搖的。

朱祁鈺是在討好這些腦袋里都是媚骨的讀書人嗎?

當然不是,他只是不想阻塞言路。

正統共一十四年,王振把持朝政,壅蔽言路,導致了下情無法上達,極大程度上,造成了大明現在目前的模樣。

而王振能做到這種地步,因為他是朱祁鎮的近臣,就連英國公張輔,這位靖難之後只是封侯,憑借戰功封公的輔國重臣,都無法靠近朱祁鎮。

正統十二年,王振的頭號走狗喜寧,侵占了張輔家里的田宅,張輔自然是不從,喜寧的弟弟喜勝就帶著凈奴,把張輔家中的一名孕婦給打死了,一死兩命。

張輔、鄺埜等大臣極力阻攔朱祁鎮親征,這些阻攔的意見,卻全都被擋下了。

到了土木堡更是如此,鄺埜跪在朱祁鎮的大帳外覲見,最後卻始終不能覲見,最終土木堡慘劇發生,戰死於野。