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九十三章 冠軍旗(1 / 2)

錦衣衛的調查速度極快。

那些個娼家們,是自發組織去犒軍的,軍士們守住了北京城,她們的老鴇覺得可以按照慣例,去犒勞一下大軍。

這毫無疑問是一種陋習,但是卻相當的普遍,歷時彌久。

比如北宋末年的時候,南宋薊王韓世忠和梁紅玉的相識,就是在這種場合。

同樣,這也是一些娼家們從良的手段之一,不是誰都想要一直流落風塵,這些軍將們,剛剛獲得了皇帝的封賞。

他們雖然不夠斯文,但是足夠的可靠,對於娼家而言,可靠這兩個字,遠比斯文更加重要。

商女不知亡國恨,這一句,到底說的是商女不知道亡國之恥,還是說的聽曲的家伙不知道亡國之恥呢?

從這種普遍存在的、畸形的慰軍方式來看,這些商女,是知道亡國之後的境遇的。

皇帝的突然到來,打斷了這一切。

潛規則之所以是潛規則,是因為它們見不得光,更經不起辯經,石亨被打了,就是結果。

「陛下,事情就是這樣的。」盧忠將所有的證據都擺在了桌上,包括了老鴇、娼家們和裨將的證詞,整件事並不復雜,之所以顯得離奇,只是朱祁鈺不知道而已。

下情上達,何其難?

朱祁鈺的胳膊伸的很直,端著一把手銃,閉著一只眼,瞄准了十步之外的靶子。

手銃里沒有火葯,朱祁鈺只是在練習持槍,大約半柱香的時間,他的胳膊變得酸痛起來,他才慢慢的放下了手銃。

這種訓練才是常態,大明的火銃手們,一個月大約能打三十發的實彈,這已經是極高的訓練量了。

朱祁鈺活動了下胳膊,直到不再酸痛之後,才拿起了盧忠端著的筆錄,事實清楚,條理清晰,幾方印證之後,所有人都說的是實話。

「這事就北鎮撫司知道就好,別讓都察院的御史們知道了,否則又要嚼舌頭根兒了。」朱祁鈺端起了一把長銃,開始了端槍訓練。

端槍的時候,槍管上掛半塊磚,一次一刻鍾。

朱祁鈺屏氣凝神,聚精會神的對著二十步外的草人靶瞄准。

他忽然開口問道:「那裨將是奸細嗎?」

盧忠嘆了口氣說道:「臣還在查,索然不敢說一定,但應當是。」

「臣原本以為是石亨的托詞,但是臣查了他的家眷往來,尤其是最近幾年,大手大腳的花錢,結交往來無數。」

石亨除了管不住自己以外,其思維是極其敏銳的,否則早就死於邊方了,尤其是有人背刺的情況下。

「認真查補,查出結果再稟報吧。」

「臣告退。」盧忠俯首准備離開,但是朱祁鈺卻開口說道:「你留下,我們來試試。」

王恭廠的火葯產量有多大?

日產兩噸,四千斤。

所以郕王府要點火葯,那可以敞開了供應,朱祁鈺總覺得需要做點什么,自己仿佛是錯過了一個極好的機會,但是卻不知道到底是什么。

所以他有點心煩氣躁,但是有不知道這股燥氣到底有何而來,自然打打手銃就清楚了。

「砰砰砰。」

槍聲不斷的響起,朱祁鈺和盧忠都是十發十中,但是朱祁鈺略勝一籌,比盧忠多命中了一次靶心的紅點。

他看著濃眉大眼的盧忠,笑著搖了搖頭:「玩一玩,沒必要讓著朕,你百發百中的事,整個錦衣衛都在傳了。」

朱祁鈺十分敏銳的感覺到了盧忠在讓自己。

就像是在以前的教師體育運動會上,他們這些普通老師,總是跑不贏校長一樣。

「那倒不是,臣最後一槍就是沒打中而已。」盧忠十分老實的說道:「不是臣手滑了,是這鉛子飄忽不定,正中靶心,本來就看手感。」

「並非臣故意要輸給陛下的,陛下這槍法著實了得,十發十中,七中靶心,已經很厲害了。」盧忠誠心誠意的說道。

陛下忙於朝政之事,還如此訓練,在他看來,這就是聖君了。

盧忠家中,世代為錦衣衛的千戶,自朱棣之後,大明皇帝槍法都是有目共睹的,在宣德年間,他還小的時候,就看到過先帝朱瞻基在校場上,和校尉比拼槍法。

陛下這槍法日益精進了。

朱祁鈺搖頭笑著說道:「朕一天這么多火葯喂下去,任誰都能打的准了。」

他忽然靈光一閃的說道:「盧忠,你剛才說什么?」

「臣說陛下十發七中,相當厲害了。」盧忠畢恭畢敬的說道,大家都喜歡聽好聽話,皇帝也是人,更不例外。

朱祁鈺搖頭說道:「上一句。」

「鉛子飄忽不定,能中靶已經實屬不易了。」盧忠有點莫名其妙的說道。