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一百五十四章 兵推棋盤(1 / 2)

朱純的那幅畫,是陳循拿來獻給孫太後的,上聖皇太後孫太後的壽誕到了,萬壽節的禮物,也是大明的傳統了。

興安將此事奏稟之時,朱祁鈺思考了良久,最終沒有阻攔。

他倒是要看看,孫太後這禮,是收還是不收。

朱祁鈺之前的生日是十一月份,去年瓦剌敗退之後,大明京師萬象更新,極其忙碌,朱祁鈺直接下旨停辦自己萬壽節之事,以國事為重。

今年過年,朱祁鈺再攔了群臣的年禮。

朱祁鈺倒是要看看,孫太後這萬壽節的禮物,是收還是不收,他也要看看,到底誰會送禮,又送的多么貴重。

他也要看看,這天底下的朝臣,誰敢先於他這個皇帝去送賀禮。

盧忠將一份名單放到了陛下的面前,俯首說道:「陛下,這是之前於少保在大興抓到的那個舌頭,查出來的人,都在這里了。」

盧忠的辦案能力是極強的,但是因為涉及到了民生,這件事查起來,反而是以走訪為主,頗為麻煩。

盧忠和順天府丞夏衡積極配合,這繁雜的造謠線路,終於查清楚了,但也只是抓到了一些嚼舌頭根兒的好事之徒。

「誰在推動這件事?」朱祁鈺看了很久,整個名單上,都是那些走街串巷的三姑六婆和乞丐為主,卻沒有一個真正的主謀,這件事透漏著詭異。

這份名單上的人員極為集中,三姑六婆和街上的乞丐為主流,一看就是有一雙無形的大手在推動。

但是追本溯源,實在是太難了。

朱祁鈺沒有怪罪盧忠沒查到具體的幕後黑手。

實在是京師的乞丐太多了。

五城兵馬司,比如東城兵馬司在丐籍的就有兩千多人,五城兵馬司的乞丐超過了一萬人。

這還是正式乞丐,擁有丐籍,他們游手好閑、不務生理、強橫少壯之徒,一手提著酒瓶,沿街乞討索要酒食財物,號叫花子。

這些正式乞丐,遇到盜賊,就隨同行劫,被抓獲時候,問同起之人,姓名不知,面目不識,又分贓不多,極難處理。

大約等同於丐幫。

正式乞丐下面還有臨時乞丐,都是因為災荒或者失去土地,變成臨時乞丐,更是無法查起。

比如之前朕、朕、狗腳朕的流言蜚語,還是通過盤查燕興樓,從上而下找到的主謀。

現在從下而上,實在是太難了。

朱祁鈺看著盧忠的奏疏說道:「查不到嗎?京師回營了吧,讓京營派遣兩萬人入城,將這些丐籍,全都抓到京營里去。」

「啊?」盧忠呆滯的看著陛下,略微有點愣神。

朱祁鈺十分確定的說道:「沒錯,把這些丐籍盡數充軍。」

「到了校場上,好生操練,於少保說鄉野惡霸,抓到軍伍之中,可以改掉他們身上的習性。」

「這不是現成的例子嗎?丐籍抓進軍營里,看看效果便是。」

盧忠撓了撓頭說道:「臣領旨。」

於謙和朱祁鈺在農庄法的一些細節上,是有分歧的。

朱祁鈺的意思是那些好吃懶做、不干活的家伙,直接不計分,全都餓死得了。

於謙覺得他們可以被教化,扔到軍伍鍛煉幾年就好。

朱祁鈺一直覺得這法子,不太靠譜,現在就有了現實的社會模型,試試便知道了,如果真的能把他們改造成人,不再渾渾噩噩,也未嘗不是教化之功。

盧忠的神情還是有些迷茫,這樣能解決問題嗎?

朱祁鈺坐直了身子說道:「你以為朕是要為難這些乞兒對嗎?」

盧忠雖然面色有點為難,但還是點了點頭說道:「陛下,乞丐為京城頑疾,此舉恐怕招惹非議。」

「而且京營乃天子親軍,茲事體大,這些人摻雜其中,豈不是弄的京營軍紀大亂嗎?」

「臣愚鈍,請陛下解惑。」

朱祁鈺看著盧忠,他平時對朱祁鈺的命令,都是言聽計從,現在終於學會思考了,這是個好事。

他搖頭說道:「現在內外官豪勢要之家多喜歡招攬家人,名為義子,實為奴仆。」

「這些所謂義子,他們怎么為內外官豪勢要之家做事?就是在街頭組織群小。」

「這乞兒悲苦不假,但是這些在丐籍的乞兒,何以生存?在街上強乞?還是在跟隨盜寇隨同行劫?」

「其實都是勢要之家,養著罷了。」

做勢要之家的家人,那也是相當的卷,不是誰都能做的,也是要遴選的。

而這些個所謂家人,為家主辦事,自然要用人,用誰?

經紀、買辦、盜寇、流匪、乞丐。

「於少保說宣府之戰,首要的就是剪瓦剌羽翼,若是韃靼和兀良哈兩部,直撲賈家營,楊洪還能如此四處出擊,為瓦剌人布下口袋陣,等待著瓦剌人鑽進去嗎?」

「顯然不能。」

「打擊群小,可以成為常態,此等天街乞兒,盡數拿到京營之內,充軍苦役五年,可以不打仗,但是修橋鋪路、扎營打釘必須要做,日常訓練也必須操持。」

朱祁鈺明白盧忠的兩個顧慮,怕這些乞兒入營,擾亂京營軍紀,但是可以把他們編入工程營,專門做輔兵便是。

後世為何隔三差五的就要,打擊群小,掃黑除惡專項行動?