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一百八十八章 有病看病(1 / 2)

有病了,看病,這句話是一句聽君一席話勝似一句話的廢話。

太醫院看病與別處總是不同的,因為給大明皇室宗親看病,這人該死,還是不該死?到底看到什么程度?是看著看著把人看死了更讓陛下放心?還是把人看好了,讓陛下更加安心呢?還是吊著命呢?

稽戾王死了,稽王府上下惶惶不安,世子朱見深病了,太醫院按制是要前往看病的,但是這世子,是看死還是看活?

太醫院的院判陸子才,非常的為難!

這里面的水太深了,他怕把握不住。

興安嘆息的說道:「陛下,世子殿下,病了好幾日了,這陸判陸子才,不知如何用葯。」

朱祁鈺明白了興安到底在問什么,轉過頭來說道:「讓陸判好好看病,這些朝堂之爭,不是他操心的事,專心研判病例即是。」

興安抬頭看了一眼自己陛下的面色,還算平靜,並沒有打算借著這事,折騰稽王府。

「若是要用什么金貴的東西,一應支取便是,無需再問,看病要緊。」朱祁鈺再次叮囑了一番。

稽王府和太後,是朱祁鈺給大明上上下下朝臣們的一個體面,一如當初李世民留下了魏征,給李淵、李建成的舊臣們一個體面,朱棣留下了朱允炆的幼子朱文圭,給建文舊臣們一個體面。

善後的事,朱祁鈺已經研究的十分清楚了。

「臣領旨。」興安轉身而去,親自去叮囑,他怕這話兒,傳著傳著意思就變了,更害怕陸子才會錯了意,那大明朝,豈不是又要立刻陷入黨禍之中?

陛下自登基之後,所有的命令,從來沒有模糊不清,說殺人就殺人,說做什么,就是什么。

陸子才一旦想岔了,大明就走進了岔路口。

……

而此時的稽王府上下,陷入了極度的焦慮之中。

稽戾王,草草下葬了,這不意外,自從陛下在太廟削太上皇帝號那天起,稽王府上上下下,多少都有了點准備。

連太後那邊,都斷了聯系。

錢氏端坐在正堂之中,一眾稽王妃嬪臉色惶恐不安,都等著錢氏拿主意。

稽王妃深吸了口氣說道:「安靜一下,莫羅你也坐,有孕在身,一直站著也累。」

莫羅愣了愣神,才行了個半禮,低聲說道:「謝王妃。」

「陛下已經寬宥了你,稽王府沒必要薄待,安靜的待著便是。」稽王妃示意莫羅坐在末尾的位置。

但是正廳內依舊是吵吵嚷嚷,三個女人等於一萬只鴨子,這種吵鬧讓稽王妃的面色愈加難看了起來,她忽然厲聲斥責道:「安靜!」

正廳里立刻便安靜了下來,朱見深的生母周氏一臉驚慌,但還是聽話的安靜了下來。

錢氏厲聲說道:「濡兒這個年紀,正是生病的時候,慌什么慌!已經請了太醫院的院判來看病,莫要慌亂,待到用葯之後,這熱退了,自然就好了!」

「如此驚慌,讓外人看了去,還以為稽王府的天塌了呢!」

稽王府的天,已經塌了。

稽戾王在太廟之內,被陛下用永樂劍一劍取了性命這件事,早就傳開,稽王府上下這種惶恐的情緒,在朱見深生病這幾日,就變的愈演愈烈。

周氏探了探身子,焦急的說道:「可是,可是…若是陛下…」

「閉嘴!」稽王妃怒斥打斷了周氏的話:「你想給稽王府招惹滅門災禍嗎!」

周氏還想在說話,可是看著稽王妃那一臉森然的模樣,也有些害怕,便縮了縮身子,不再言語。

稽王妃孱弱,自從稽王被俘之後,就一直哭哭啼啼,終日沒個主意,但是自從南宮搬到了這稽王府之後,稽王妃愈加剛強了起來。

稽王府如履薄冰,一旦做錯了一點事,說錯了一句話,立刻就招來滅門之災。

莫羅看著這一幕,卻是摸了摸自己的肚子,她父親說得對,大明這皇權更替的爭斗,果然是步步生危,這來到王府才幾日,她就已經感覺到了那種壓抑。

稽王妃話音一轉,變得溫和了幾分說道:「周氏你為孩兒焦慮,我知道你的惶恐,但是有些話不要亂說,稽王府上上下下,十余口的性命攸關。」

周氏重重的嘆了口氣,有些惶恐,更有些不安,顫巍巍的說道:「妹妹知道了。」

一個宮婢,匆忙的跑了進來說道:「報!王妃,興安大璫已到了門外,有聖上口諭。」

稽王妃坐直了身子,她深吸了口氣,稍微想了想說道:「先引大璫去太醫處,等待傳完口諭,再讓大璫來見我。」

「是。」

宮婢匆匆的跑了出去,引著興安去了偏房。

興安找到了陸子才,將聖上的話,悉數帶到,隨後囑咐道:「你莫要多想,安心看病就是,陛下不讓你牽扯朝堂是是非非。」

陸子才打開了醫箱,還是有些不確定,摸出了一根小小的金元寶出來,就要遞給興安,低聲問道:「真就看病,就好了?」

興安看著那金條,拿也不是,不拿也不是,拿了,犯了陛下的忌諱,不拿,陸子才心里發毛,更看不好病。

興安一抄手,將小小的金元寶手下,點頭說道:「陛下的意思很明確,你看你的病,陛下還要細察稽王府上下,莫要有什么顧慮便是,看病吧。」