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二百一十四章 胡馬不可用(2 / 2)

找不到更精准的詞來形容。

興文匽武,馬放南山,武備不興,馬政有,但只有一點點了。

「陛下容稟,洪武五年,嶺北之戰,大明慘敗。大明騎卒折損十之八九,太祖高皇帝,決心振興馬政,以供北伐之需。」

洪武五年的嶺北之戰,是朱元璋雄心勃勃想要滅掉北元政權,攻伐和林之戰。

就是現在也先跑回去的杭海山之下的和林。

那里是蒙古的龍庭。

中路軍有徐達率領,東路軍由李文忠率領,西路軍由馮勝帶領。

中路軍被打的大敗而歸,東路軍斬獲寥寥,西路軍倒是高歌猛進,但是最後所有打下來的領土全都放棄了。

洪武五年的嶺北之戰,拉開了長達二十年,朱元璋滅北元的戰斗序幕。

一直到捕魚兒海之戰,藍玉消滅北元王庭,北元去帝號才結束。

「洪武六年,設滁陽五牧監,領四十八群,同年,定養馬之法,規定,江南十一戶,江北五戶共養馬一匹。」

「洪武二十八年,北元已經被滅,但是太祖高皇帝依舊設立了九十八群牧馬場,比如順聖川的百萬馬場,就在那時設置的。」

「永樂十七年,太宗文皇帝清查天下馬政,邊鎮軍馬四十余萬匹,六成駑馬,京師駐軍馬十六萬,兩成駑馬,官督民牧馬,二十萬匹,供給驛馬十二萬余,兩京一十三省,馬匹總數約百萬匹可役。」

「時至今日。」

夏衡停頓了一下深吸了口氣說道:「今日,馬頭之編,系於地畝,而地畝之數,載於馬冊,所以驗人戶之消長,稽地畝之典,責也。」

「今郡縣馬冊經久不編,地畝人丁,漫不可考。何來馬政?」

夏衡說完便坐下了,留下了沉默不已的群臣。

大明的馬政不能說沒有,但是只有一點點,多半是巧立名目,用以收稅去了。

馬放南山,興文匽武這就是必然的趨勢。

朱祁鈺嘆了口氣說道:「國家養馬,民間歲遣,太仆寺去歲,驗報七分膘馬,一萬六千余匹,越三四月,朕責令夏衡再復驗,則止一千六百三十八匹,升降相去什百。」

「忽悠一下朕可以,可是太仆寺、御馬監沒有馬匹,忽悠的過去嗎?」

這是陳年舊賬,朱祁鈺說這個不是跟夏衡算賬,去年太仆寺卿報備了一萬六千匹七分膘的馬,結果實際到賬,一千六百匹。

差距十倍。

太仆寺少卿劉容去歲也戰死在了土木堡,為國殉難了,大明的戰馬,在正統七年以後,全都依靠宣府的民市購買。

朱祁鈺又拍了拍手說道:「其實朕詳查此事,其實究其根本,還是大明承平,人丁日益興旺,過去牧場,慢慢變成了田畝種地養民。」

馬政的敗壞,不僅僅是大方向的調整的原因,還有時代發展的大勢所在,彼時可以九十八群養馬,天下人丁稀少,自然可以大肆牧馬,現在人丁興旺,牧場變田畝,也是趨勢。

「陛下聖明。」群臣趕忙俯首說道。

大明馬政的敗壞,並不是一蹴而就的,也非一朝一夕,罪責也不在某個人的頭上,而是系統性的崩壞。

朱祁鈺拿出了一本奏疏說道:「但是好在,蒙兀矮腳馬,能打能馱,膘肥體壯,價格還便宜,致使官倒民倒蔚然成風。」

「興安,你把閱視宣府邊務左給事中朱純的這本《清馬政以禆邊疆重務疏》念一下。」

興安拿起了奏疏,振聲說道:「臣誠惶恐,愚人千慮,必有一得,臣今日上奏言:胡馬不可久用。」

這朱純是江西的一個畫家,他懂什么馬政?

但是朱純的確很懂馬政。

他從正統元年就開始做閱視宣府邊務左給事中,可不是整日里關在家里當畫家,而是真的一直在好好的坐這個給事中。

巡視地方,不比京師,做官艱難,但是朱純還是把問題說的很明白。

興安繼續說道:「其一,前歲發太仆寺給馬銀一十一萬兩,其初則買貨委官扣侵者十之一二,其既則前項各官扣入者十之六七,馬隨補隨倒。銀歲耗,軍不得沾分毫。」

太仆寺給銀十一萬,在京師就被扣侵十兩,有被各種官員克扣了十之六七。

然後購得馬匹,隨買隨倒,銀子花了,軍隊卻沒有可以用的馬。

「其二,官倒盛行,既無地養馬,只得私買私賣,上上下下,俱為一體,從中牟利,帥曰馬不死,而吾所養之馬何以售?裨曰馬不死,而吾驗馬之錢何以來?軍曰馬不死,而吾與馬戶通同及闔族幫買之利,何以得?是官與軍,無一人而不咒馬之速死者。」

「軍士才領,即有倒者;養二三月,或數月倒者;即不倒而老弱,棄之不可,飼之無益。」

「是故,胡馬不可用。」

不是胡馬不能用,是買不到好馬。

朱祁鈺收起了朱純的奏疏,這封奏疏可謂是鞭辟入里的解釋了大明馬政現在存在的問題。

「所以,民市已經普遍存在,走私販售得利甚廣,設立互市榷場乃是急務。」

「朱純所言,胡馬不可用,不是不能用,而是不能全部依仗胡馬,那朕請問,為何百姓們不肯養馬了呢?」

「其實這個問題,和之前的問題,為何百姓棄本逐末,耕田荒廢是一個問題。」

「到底給百姓多少才夠呢?」