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二百三十五章 有些事不上稱,沒有四兩重(1 / 2)

朱祁鈺看著朝臣們不說話,點頭說道:「既然沒人反對,那就制詔吧。」

胡濙這地,都洗到了一千多年前,讓朝臣們怎么去反駁呢?

無從反駁。

大明駙馬都尉畸形,是歷史遺留問題,用太祖高皇帝的原話說,在創業之時因功結親者,尤當加厚,其官品不可太高,雖高亦止授以優閑之職。

洪武三十年,太祖高皇帝已經意識到了駙馬都尉,應該回歸他的歷史該有的地位,秩五品,所以才會賜死歐陽倫。

可惜,此時的朱元璋,已經沒有精力去處理這等微末小事了。

畢竟太子朱標死了,如何讓朱允炆順利平穩登基,坐穩天下,才是朱元璋的頭等要務。

可惜的是,朱允炆手握天大的優勢,被燕府打出了【奉天靖難】的結局來。

這是朱祁鈺在兵推棋盤上,在不使用興安的前提下,絕對打不出的結局。

但是朱允炆硬生生的送出來了。

「山東密州私市,諸位明公,就從無耳聞嗎?」朱祁鈺敲了敲桌子,說起了第二件事。

密州市舶司私市,規模一定極其龐大,否則朱祁鈺這個如臨九霄的皇帝,是不可能知道。

在朝臣之間,這大概是公開的秘密了吧。

於謙搖頭說道:「陛下,臣誠不知。」

王文也是問心無愧的說道:「陛下,臣亦不知。」

於謙、王文,巡撫地方十余年,唯獨沒有巡撫山東,而且多數都在陝西、陝西、河南等地巡撫,他們不知道幾千里意外的是,也不稀奇。

但是其他人呢?

朱祁鈺看向了胡濙、王直、俞士悅、金濂、石璞。

石璞俯首說道:「臣誠不知。」

工部是六部之末,石璞以前的地位,也就是和勛臣外戚爭奪下帝陵的修建權力,工部早就沒有了永樂年間,修建北京皇城時候那種煊赫一時的地位。

王直嘆了口氣說道:「臣略有耳聞,但不知其詳,家中曾有書信談及貿易之事,臣實在是一竅不通。」

王直在京活動一應由宗族提供,這件事,朱祁鈺知之甚詳。

金濂俯首說道:「陛下,臣之前掌刑部時,曾略有耳聞,卻不知已經鬧大了這個地步,之後就隨軍征戰福建,對此事不甚了解。」

金濂說的是實話,他從未履任山東,家境普通,父親、爺爺都是普通的百姓,他想參與到這等買賣,也沒人帶著他一起做。

胡濙左看看右看看,為陛下洗地了這么久,終於輪到他為自己洗地一次了。

但是這個時候的胡濙,卻是認真思奪,一言不發。

他不清楚,陛下到底是打算抓著這件事拿他開刀,還是說涉事不深,可寬宥。

他深吸了口氣說道:「陛下,臣收過倭銀,不足一千兩。」

朱祁鈺點了點頭,看著胡濙認真的說道:「是送到內承運庫那些嗎?」

胡濙聽聞此話,長松一口氣,陛下不是借著密州市舶司私市要他下課,而是想了解此事詳情。

朱祁鈺登基,大赦天下,這個大赦天下的用意,就是給一些人調整,新朝新氣象,新朝雅政之後,依舊不收手,自然要重拳出擊。

彼時朱祁鎮帶頭發財,甚至讓手下的大太監們,往塞外售賣火羽等物。

這樣的風氣之下,你讓胡濙或者在朝的任何一個官員,獨善其身?

並非人人都是於謙,連皇帝的萬壽節都不帶寫賀表,送賀禮的。

朱祁鈺並沒有打算翻舊賬,只是在問胡濙這到底是怎么回事。

禮部掌管船證勘合之務,這么大一個市舶司,就在密州建著,往來船舶每日百余艘,胡濙要說一點都不知道,明天胡濙就得致仕回家了。

胡濙十分認真的說道:「其實認真想想,這件事發端於永樂五年,三寶太監下西洋歸朝,俘虜了海盜陳祖義,攜帶諸國使臣至南京。」

「但是更帶回來一船又一船的香料等物,這些香料和海外奇珍,頗受追捧。」

「駙馬都尉王寧,就曾上書請求勛臣外戚參與海貿經營等事,可是未得勘合。」

「而後駙馬都尉王寧坐事下獄,就是他私造海船,揚帆出海至倭國、朝鮮等地,販售往來,被朝鮮王稟奏,才因此被太宗皇帝坐罪下獄。」

「王寧有二子,次子王貞慶,與會昌伯孫忠有舊,與劉溥,號稱金陽十子,長於工詩,現在都在長洲詩社做筆正。」

胡濙大概簡單的梳理了一下其中的關系。

朱祁鈺愣了愣說道:「可是信國公湯和曾孫湯胤勣,所在的長洲詩社?」

陳循作為文淵閣大學士,點頭說道:「陛下聖明,正是那個長洲詩社。」

朱祁鈺對湯和有印象,因為湯和給當時在皇覺寺的朱元璋寫信,讓他一起來造元朝的反。

湯和的曾孫湯胤勣,把女兒嫁給了孫忠的孫子孫璉做繼室。