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二百九十五章 表現得好,也得配合得好(1 / 2)

於謙想起劉昇的一番話語,就是嘆息,無奈搖頭。

劉昇不適合在京師打混,他應該回嘉興府,有他老爹看照著,也不會出事,再這么下去,怕是要遭殃。

劉昇不是李賓言,李賓言是對勢要豪右之家有點幻想,但是一旦經歷,便知道總結,而不是渾渾噩噩。

於謙無奈的說道:「只盼著他翰林院里算學老是考不好,陛下革了他的功名,也比丟了性命要強。」

劉昇會死嗎?

在於謙看來,這么繼續招搖下去,定會死,居京師大不易,每一步都得如履薄冰,小心謹慎。

雖然浙江每次恩科,都有三十名左右的進士,但是鄉黨二字,看似緊密,不過是為了利來利往,這般愚蠢,誰人敢幫他?

朱祁鈺笑著說道:「事非干已休多管,話不投機莫強言,不理會他便是了。」

淝水之戰,朱祁鈺手持苻堅,大獲全勝,畢竟八十萬打八萬,總歸是優勢在我。

第二把再次開始,朱祁鈺依舊手持苻堅。

於謙笑著說道:「陛下,四勇團營此次作戰,兩次渡黃河,發生了點趣事。」

「楊俊帶著人度過黃河沿著黃河南岸,一路疾馳,隨後再渡黃河,本來半渡而擊,乃是最佳戰機,為此楊俊做了周全的准備,但是瓦剌人似乎壓根不知道四勇團營要打朔方府。」

「渡江之時,瓦剌人已經知道了大明軍隊奇襲朔方府。」

「半渡而擊不成,亦有不鼓不成列之時,未曾擺好陣勢的戰機,這也是一擊擊潰敵軍的好時機。」

「那時候若是瓦剌人還有一戰之心,未嘗不可將我軍盡數消滅於黃河沿岸。」

「但是阿剌知院他們強劫一番,跑的飛快,溜之大吉。」

「這不就是宋襄公當年做的蠢事嗎?」

朱祁鈺笑著搖頭,在兵推棋盤上,半渡而擊、未列陣而擊,都是戰機的一部分,但是瓦剌人全無戰心帶著人跑路了。

宋襄公與楚人戰於泓水之畔,楚人半渡,大司馬子魚上諫,請求攻打楚人,宋襄公不同意。

楚人未列陣,大司馬子魚再請進攻,宋襄公還不同意。

直到楚人完全准備好,宋襄公就被打的丟盔棄甲,宋襄公腚上還受了傷。

宋襄公還嘴硬,說:君子不再傷害已經受傷的人,不俘虜頭發斑白的老人,這是古代用兵的道理,不憑借險隘的地形阻擊敵人,我不攻擊沒有排成陣勢的敵人。

楚人盛贊:宋襄公好君子!

這次四勇團營奇襲朔方,本身風險很高,但是急行軍奇襲,收益也很大。

否者渠家設置的縱火、炮葯、戡亂三司,就把整個河套給毀了。

於謙俯首說道:「陛下,瓦剌人的士氣不是在東勝衛下崩解的,勝敗乃是兵家常事,而是在集寧縱兵索財,軍紀最終失控,變成了大屠。」

「陛下,軍隊無論如何不能求財。」

這是於謙對這次集寧大屠的一個理解,集寧本身並不富饒,瓦剌人也只是把這里當成夏盤營放牧,壓根沒有統治此地的覺悟。

縱兵索財,軍紀失控,最終變成了一片人間地獄。

集寧如此,河套亦是如此,若是大軍索財,那後果不堪設想。

軍隊一律不得經商這件事,原來是放之四海而皆准的道理。

朱祁鈺反而問道:「這個問題,於少保跟武清侯討論過嗎?他當初在大同府,可是縱兵橫行無忌,還被於少保連章彈劾過。」

於謙忽然想到了石亨那個性子,頗為古怪的說道:「武清侯不喜殺人。」

朱祁鈺愣了愣,笑著說道:「我大明武清侯居然不喜殺人,這說出去,瓦剌人是決計不會信的。」

但是石亨的確不是很喜歡殺人,他喜歡殺敵。

大軍殺點手無寸鐵的老百姓不算是本事,更不是什么英勇豪傑。

於謙深吸了口氣說道:「大軍決計不可求財,但是大軍要保障大明鈔關收稅的權力,這一點上,臣和武清侯的想法是一致的。」

斷人財路如同殺人父母,大明軍隊要天下人繳稅納賦,那沒點實力,誰會聽大明皇帝的話呢?

朱祁鈺認真的問道:「朕有些擔心,四武團營和四勇團營回京之後,四威團營能不能守得住河套地區。」

京營出塞必然要回京,但依舊會留下四威團營留守河套地區,三年之後才會回京,教諭組織百姓、剿匪平寇、營建溝渠水利、防止河套復叛,總之四威團營的任務是守住此次作戰的勝利果實,不要被人竊取了。

雖然十二團營都是京營,但是文無第一,武無第二,石亨帶領的四武團營實力最強,楊俊帶領的四勇團營最勇,但是四威團營實力就有些遜色了,而且還調了一部分人前往密州市舶司。

所以這次任務的殿後,多數都是四威團營在進行。

朱祁鈺對四威團營的實力,還是有些擔心的。

於謙停下了下棋的手,他又輸了,實在是苻堅這八十萬軍,實力太強了,直接將他的謝玄軍給碾的稀碎。

於謙十分認真的說道:「陛下,臣以為,四威團營足以勝任,定不負君恩。」

「若是瓦剌人膽敢來犯,定讓他有去無回!」

十二團營實力上必然有參差,但是那也是京營方面的比較,放到河套地區,只要劉安和孫鏜二人不犯蠢,各御史、州府縣鄉的國家之制還在,那瓦剌人無論如何也啃不下河套來。

進攻是在別人主場作戰,防御是自己的主場作戰。

河套能算是大明的主場了嗎?本來不算的。

但是誰讓瓦剌人配合的好呢?

瓦剌、渠家三兄弟,在河套地區又是炸毀河堤水渠,又是縱火四處焚毀,更是讓人以戡亂之名,四處大屠。

人心向背定成敗,河套地區的百姓們,對瓦剌人已經完全是不分胡漢,全是恨不得食其肉寢其皮了。

打仗和房中之事,其實別無兩樣,表現得好,也需要配合的好,才能水到渠成。

朱祁鈺點頭說道:「那就讓武清侯和楊俊帶兵回京吧。」

「京營回京,也省的一些人產生不切實際的想法,發生誤判。」

於謙猶豫了片刻說道:「陛下,河套地區新辟,理應嚴刑峻法,對不法之人以嚴刑,等宵小之徒畏法,再以舒松,蒸然有治平之象。」

「若是寬縱,必失在於縱,招惹禍殃,必是萬民嗟怨。」

於謙這話說的也是仁恕之道,這不是於謙在勸陛下暴虐,大明從元朝得到的最大的教訓就是元以寬縱失天下。

四威團營在河套地區的重要任務,就是防止河套復叛,大軍征伐定勝,若是河套地區復叛,大軍再次進剿,可不就是現在掌令官安撫,興修水利軍民魚水相歡之景了,而是雷霆天怒。

這和當初朱祁鈺下往福建的那道大赦聖旨是一個道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