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二百九十五章 表現得好,也得配合得好(2 / 2)

「不分首從咸赦除之,悉令復業,敢有仍前負固不靖,大軍剿殺,朕不敢私。」

大赦之後,依舊冥頑不明,朱祁鈺只能讓大軍做那誰都不想看到的事兒。

朱祁鈺點頭說道:「精忠旌唱曰:甲馬叢中立命,刀槍隊里為家,殺戮如同戲耍,搶奪便是生涯。」

「自古賊過如梳,兵過如篦,唯有這岳家軍軍紀嚴明,未曾擾民。」

「若是寬縱,河套復叛,豈止是生靈塗炭?固非朕之所願,朕體上天好生之心,一視同仁。」

仁恕之道,從來不是一味的仁善,這一點上於謙勸仁恕也數次提現到了。

老子曰:天地不仁,以萬物為芻狗。

這句話不是說老天不仁慈,把所有人都當做是草扎的貢品。

這句話的意思是天公地道,天地看待萬物都是一視同仁,不對誰特別好,也不對誰特別壞,一切隨其自然發展。

一視同仁,亦是仁恕之道。

只是這仁恕之道,在一些有心人的解讀下,慢慢就變成了寬仁、寬縱之道,為己謀私的便利之道。

陳循講的仁恕之道,就是車軲轆子話車軲轆的說,念經一般的勸的是寬縱,而非仁恕。

於謙含笑不語,陛下以承繼太祖太宗皇帝遺志,對太祖太宗的仁恕之道,理解頗深,無須他多置喙評斷。

春秋鼎盛的大明皇帝,正在帶領大明變得再次偉大。

於謙依舊盡職盡責的勸仁恕之道,他頗為放松的說道:「陛下,這其實都是料敵從寬,以臣在河套所見所聞,只要大明是要治河套,而非殺雞取卵,那河套地區的百姓復叛,也很難很難。」

「他們真的太苦了。」

於謙說到這里,臉色就是一陣悲愴,那些百姓衣衫襤褸,一無所有,眼巴巴的看著大明軍的時候,那種心如死灰,邊人憐之。

於謙臉色稍平復,說道:「他們稍聞王化,便喜不自禁。」

王化到底是個什么東西?這東西又不可量化。

但是相比較瓦剌人和渠家在河套作的孽,大明只要不是官過如剃,殺雞取卵,河套地區的百姓,肯定就忍了。

興安是君臣奏對的唯一旁聽者,他一直在理解皇帝和少保之間的對話,雖然這對他來說有點困難,但是他可以私底下翻翻書,補補課。

唐玄宗晚年變得昏聵的時候,全都依靠高力士處理政務,他作為司禮監提督太監,必須要賢。

他聽了半天,就明白了一個道理,那就是該出手的時候,絕對不要有任何手下留情。

他不確信自己的領悟有沒有用到的時候,但是他需要保證要用到的時候,不是什么都不懂。

興安蠢蠢欲動的說道:「換手。」

這次該於謙手持苻堅八十萬大軍了,大皇帝持有謝玄八萬大軍了。

苻堅弄了個投鞭斷流的典故來,興安已經有了萬全的准備,這於謙決計贏不了。

於謙卻搖頭說道:「陛下,臣兵部還有一些公務未曾交代,臣告退。」

於謙已經猜到了興安要做什么了!

興安肯定打算水淹七軍,淝水之戰畢竟發生在了長江,搞個洪災,那對興安來說,算是難事嗎?

再離譜的事兒,興安都做了,於謙能上他這個當?已經論政結束了。

他干脆回兵部去了,不給你水淹七軍的機會,揚長而去。

朱祁鈺有些感慨看著於謙的背影,頗為平靜的說道:「興安啊,下次收斂點。」

「天火地陷實在是過分,可以搞點軍中大疫之類的事兒,顯得不著痕跡。」

興安恍然大悟,俯首說道:「臣領旨。」

阿剌知院、伯都、渠家余孽已經回到了和林,他們是狼狽逃回了和林。

而此時的和林龍庭之內,所有瓦剌的部族酋長,都聚集在龍庭之內。

也先叫來了各部首領,升帳議事。

他手里拿著一個放牧的長鞭,約有半丈,尾須帶哨,用力的甩了一下,就是爆鳴之聲。

他看著跪在地上的阿剌知院,憤怒至極的說道:「長生天教導我們,要像愛護牧場一樣愛護百姓,你們在河套做了什么?!」

也先已經出離的憤怒了,他從應昌府的曼陀羅山回到了和林,然後就聽聞了河套的慘劇,整個人都木了許久。

他不是個蠢人,他只是有些心急。

他已經知道,瓦剌人失去了長生天應許給他們的放牧之地。

那片地方,從此以後就歸屬於大明了。

除非大明留在河套地區的王師,比這群炸毀河堤溝渠、縱火燒搶的家伙更過分,否則河套地區悉歸大明,已成定局。

但什么是王師?

若是這等天怒人怨的事兒都做得出來,那是王師嗎?

「啪!」也先用力一甩,打在了阿剌知院的背上,指著阿剌知院和伯都憤怒不已的說道:「愚蠢!愚不可及!」

「咳咳!」也先一股氣不順,立刻用力咳嗽了起來。

阿剌知院吃痛,背上沁出了血,但還是大聲的說道:「大石,當時要走,是渠家三兄弟非要設什么炮葯司、縱火司、戡亂司,這不是我犯下的罪孽。」

「應該受到懲罰的是渠家。」

韓政跪在後面,眼睛瞪大,原來阿剌知院留著渠家,是要用到這種地方!

高啊。

也先大怒,他又問了幾個人,都是一樣的回答,也先大怒:「這是投效瓦剌?分明是大明的忠誠走狗!把所有的渠家人,全都推出去斬了!一個不留!」

賽因不花卻俯首說道:「大石啊,不如我們將他們賣給大明?大明皇帝自然會懲戒他們。」

「即便是一人四十枚銀幣,這也上萬枚銀幣了,不是四千匹戰馬了嗎?」

「這么簡單砍了,豈不是很虧?」

也先無奈的說道:「可是大明皇帝根本不跟我們搭話,如何能賣?」

賽因不花卻是頗為自信的說道:「我來賣就是。」