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二百九十九章 來人,取三尺白綾!(2 / 2)

明英宗死後,錢氏作為皇後卻無子,周氏居然擅傳外廷言:獨立周貴妃為太後,不立錢氏。

後來朱見深聽聞,雖然他兩宮並尊太後,但是他只給嫡母錢氏上了徽號慈懿。

直到幾年以後,錢氏離世,朱見深才給生母上了聖慈仁壽的徽號。

錢氏走後,按制要與明英宗合葬,周氏阻攔不得,便把墓道的門給堵死了,讓痴情人,死亦不能同穴。

這還不算完,周氏把朱見深的兒子明孝宗朱祐樘,放在膝下日日教導。

朱見深在大明的歷史上,是一個很專權的皇帝,被讀書人罵的幾近亡國之君。

朱見深干啥事?

收稅,鈔關折銀,被罵與民爭利;

重設天順元年被廢京營,被罵窮兵黷武;

成化犁庭對外地大肆攻伐,被罵人神共棄。

重振正統、景泰、天順年間,幾乎被革罷的一干二凈的衛學儒學堂,規定二衛必須有一儒學堂,嚴格規定軍生數量,而且定期派緹騎宦官巡查,這就被罵的更狠了!

大明皇帝怎么可以和我們這些仕林搶學生、搶話語權呢?

周氏培養的明孝宗啥模樣?

哄堂大孝了。

朱祁鈺對周氏頗為不滿,如果稽王府沒干出什么謀反大事,朱祁鈺對朱見深的未來是有一定的想法的。

這要是讓周氏帶孩子,帶兩年帶出個哄堂大孝的朱見深來,那太哄堂大笑了。

還是錢氏帶著比較好。

錢氏面色悲苦,她在稽王府已經無力支撐,又無孩兒,本就心如死灰,她再次叩首說道:「還請陛下憐憫。」

朱祁鈺坐直了身子,還是搖頭說道:「不准,回吧。」

朱見深顯然意識到了什么,庵是尼姑庵,入了庵就是斷了塵緣,他拉了下錢氏的衣服,低聲哀求般說道:「母親也要離開我嗎?」

朱見深雖然小,但是他知道他的父親被皇帝給殺了,他去年就問過了,陛下親口承認的。

他不能接受母親也離開,雖然周氏是生母,但是周氏平日里頗為尖酸,說話的方式,讓朱見深頗為害怕。

他完全不能理解,明明非常和藹的嫡母,周氏要那么尖酸刻薄的說話。

錢氏俯首在地,依舊有些堅持的說道:「還請陛下憐憫。」

她已經心如死灰了,稽王府的內斗,讓她頗為心煩意亂,稽王府已經那般模樣了,還要再爭斗。

既然稽王府已經安定了下來,她沒有理由再待下去了。

若非打定了主意,她不會再陛下面前說這件事,既然已經說了,那自然是百無禁忌了。

朱祁鈺看著堅持的錢氏,坐直了身子,厲聲說道:「朕已經說了兩次不准了,安敢如此饒舌!」

朱祁鈺並不是覺得自己被忤逆了,他可以理解錢氏這種心態。

庄子有雲:夫哀莫大於心死,而人死亦次之。

人最大的悲哀莫過於心如死灰,生命的離去反而次之。

現在錢氏的心已經死了,他就是借著大皇帝的威名訓斥,希望能嚇住錢氏,讓她回去繼續教導朱見深。

否則朱見深送到慈寧宮?還是放到泰安宮?

而且他作為皇帝,也沒法訓斥他們這種內斗,畢竟是稽王府內府之事。

但是顯然錢氏壓根不吃這一套,她依舊跪在地上,不肯起身。

朱祁鈺這次被觸怒了,他是皇帝,從未有人敢這么挑釁他!

他深吸了口氣說道:「來人!取三尺白綾!」

興安眼睛瞪大,皇命他不敢違抗,但是他示意小黃門,趕緊去請皇後來!

這好好的過年拜個節,發發壓歲錢,表示一下親親之誼的好日子,怎么變成了如此這般模樣?

汪皇後母儀天下,眼下陛下火氣只有皇後能勸得住了。

興安親自去取白綾,他的步子不快不慢,正好緊跟著汪皇後的腳步入了泰安宮,他左右看了看,將白綾甩到了房梁之上。

汪皇後一看這架勢,這還得了?她來的路上,已經知道了事情的前因後果。

汪皇後行了個半禮說道:「參見陛下,陛下聖躬安否?」

朱祁鈺一甩袖子說道:「不安,氣都氣死了。」

汪皇後笑著說道:「夫君,這事是家務事,不是外廷之事,臣妾覺得錯不在嫂子,明明是那周氏尖酸刻薄,陛下為何要降罪嫂子呢?」

「陛下乃是九五之尊,整日里在朝堂上,不是一片公心,就是天下為公,整日里講公平,公器,可是這般處置,對嫂子有何嘗公平呢?」

汪皇後看著朱祁鈺的表情,對著興安揮了揮手,示意興安把白綾撤去,這話趕話,氣上頭了才會如此。

興安看了看陛下,看到陛下點頭,算是把白綾撤了去,松了好大一口氣,好在興安有點急智,請了汪皇後來。

這要是吊死了錢氏,那就得把整個稽王府上下,全都吊死了。

朱祁鈺火氣也下去了,皇後說的有理,這事的根子不在錢氏,錢氏如此這般,若非那周氏鼓動整個稽王府上下,錢氏也不會生出這等念頭。

汪皇後走了兩步走上了月台,低聲說道:「陛下,其實這事好辦的很,把錢氏和周氏送到慈寧宮,讓孫太後教訓便是。」

「畢竟是孫太後的兒媳,鬧了亂子,哪有袖手旁觀之理?」

朱祁鈺點頭,汪皇後這處理方法卻是理兒,他點頭說道:「稽王妃,你和周氏今日進宮去,把你們的事兒說給孫太後聽,若是孫太後應了你,朕就讓你去庵里。」

錢氏俯首帖耳,抽噎的說道:「謝陛下隆恩。」

錢氏也沒停,送回去了朱見深,就和周氏入宮去了。

上次會昌伯府對稽王府動手,死了個奢員,那時候錢氏就和孫太後鬧翻了,進了宮,孫太後必然肯讓她削發為尼。