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三百一十九章 像模像樣的造反(2 / 2)

石亨風風火火的一步跨過了三個台階,沖上了樓,極其興奮的說道:「參見陛下,臣聽聞,有人謀反了!」

「陛下怎么打!」

石亨眼睛里放著光,這剛拿了侯爵的世券,公爵位置就在一步之遙之外,但是大明多少侯爵,公爵又有幾個?

他現在已經興奮難耐了,在他看來,謀反的人,簡直就是瞌睡了送枕頭,正正好!

這都是功賞牌和功勛啊!

「坐。」朱祁鈺示意石亨坐下,笑著說道:「目前情況不明,朕還以為你要跟著張輗、張軏一起前往應天府呢。」

歷史上,被明代宗赦免提拔為京師總兵官,又在京師之戰中痛擊瓦剌,清風店死戰不退封為侯爵的石亨,參與到了南宮奪門,得到了明英宗復辟的從龍之功。

石亨的參與,其實頗為無奈,他和於謙的矛盾很大,又無人居中調節,明代宗以權衡之術,對這種矛盾不但不調和,反而推波助瀾。

明代宗的唯一子嗣朱見濟離奇死亡、明代宗最鋒利的刀指揮使盧忠因為金刀案,開始裝瘋賣傻,於謙的痰疾數日不見好,三個月未曾入朝參贊。

這種情況下,明代宗在奪門之變之前,其實已經大勢已去。

石亨只能在會昌伯府的鼓動下,參與奪門之變,爭奪從龍之功。

其實石亨和徐有貞,並非從龍之功的首功,他們沒過兩年也被明英宗在天順年間卸磨殺驢了。

也就是說,無論是在奪門之變中,石亨徐有貞,無論幫哪一邊,他的下場都是死。

石亨呆滯的坐下說道:「啥意思?是一起平叛嗎?」

「陛下,臣老實說啊,張輗、張軏的哥哥英國公張輔,臣是十分尊敬的,若論咱大明勘定天下之後,最能打的當屬張輔、沐晟。」

「但是英國公張輔這倆弟弟,就實在是太差勁兒了。」

「陛下要是讓臣和他們一起平叛,這叛還沒平呢,這就搞內訌了。」

「臣不願。」

無數次的例子證明了,世券這東西並不能免死,但是那是在政治斗爭中,你死我活的局面。

其實在日常之中,石亨因為世券在身,一些意見,也願意表達了。

畢竟有世券,就有與國同休的可能,作為大明的合伙人之一,他就可以十分有底氣的表達自己的意見了。

一個流爵和一個世襲侯的地位是完全不同的。

石亨表達了自己對這倆兄弟的不滿,這倆臭弟弟到了軍中,只會搗亂罷了。

朱祁鈺打量了一下石亨,才確信,石亨不知道這倆臭弟弟已經跑了…

興安、於謙、盧忠都不說話,這是陛下和武清侯之間的奏對。

朱祁鈺疑惑的說道:「會昌伯的人沒找你嗎?」

石亨眉頭緊皺的說道:「找了啊,臣壓根就沒讓他們進門,靠著戚畹之恩封爵,天天閑不住,臣懶得理他們。」

軍勛爵就是這么硬氣。

石亨乃是勛臣和這些外戚,雖然同屬勛戚,但是大有不同。

孫鏜和會昌伯勾勾搭搭了幾天,若非陛下讓孫鏜炸稽戾王的皇陵,孫鏜二話不說直接帶著四五千斤的炸葯就去了,孫鏜早就人頭落地了。

會昌伯畢竟涉及到了孫太後和稽王府那一大家子。

石亨為了避嫌,也不會見他們。

朱祁鈺了然,石亨怕是真的不知道詳情,這也不意外,石亨現在滿腦子都是封公,他看誰都是軍功。

朱祁鈺看了眼盧忠,示意盧忠告訴石亨其中的原委。

奪門之變後,獲利最大的是誰?會昌伯府的孫繼宗。

孫繼宗在成化年間掌控京營,成化皇帝朱見深,迫不得已又重組了一下京營,才算是把孫繼宗的實權給卸了。

石亨這才知道,這次謀反動靜這么大,涉及到了這么多的人。

「他們這是要做什么啊!老…臣剛把河套給打下來,他們難不倒不知道怕嗎?」石亨呆若木雞,他差點就爆粗口了。

十二團營大軍出動,先打集寧,再下河套,如同摧枯拉朽一般,獲得了徹底的勝利,開疆拓土。

這幫人,難道不知道大軍的實力嗎?如此膽大妄為!

這完全不把十二團營、不把他武清侯石亨放在眼里!

石亨感覺自己完全被看輕了,當世能戰者楊洪、石亨、楊俊,楊洪已經薨了,他是這天下第一號悍將。

但是這幫人,居然絲毫不把他放在眼里。

膽敢如此聯袂造反!這是對石亨的羞辱。

「當初孔府孔克堅如何評價我大明?鳳陽朱,暴發戶。」朱祁鈺和於謙這棋顯然是下不下去了,直接投子認輸了。

興安一臉的失望,他可是准備好了大疫,卻無用武之地了。

朱祁鈺坐直了身子說道:「他們看不起朕,認為朕是庶孽,他們看不起你武清侯以為你不過是運氣好,他們甚至看不起於少保,以為於少保時勢造英雄。」

「他們但凡是對朝廷有點恭敬之心,對天下有點恭敬之心,就走不到這一步。」

朱祁鈺忽然聽到了外面有吵鬧的聲音,疑惑的看向了興安。

興安走了兩步,趕忙說道:「陛下,朝臣們都來了,等著覲見呢。稽王府也來了,稽王府的車駕停在了講武堂的門前。」

朱祁鈺點頭說道:「興安,你讓朝臣們前往奉天殿等候,朕待會兒就去,去把稽王世子叫進來吧。」

於謙、石亨一聽陛下要見宗室,俯首說道:「臣等告退。」

朱祁鈺坐直了身子,吵吵鬧鬧的群臣們,向著皇宮而去。

稽王妃和朱見深是第一次來講武堂,他們身份比較特殊,若是無事從不出門。

稽王妃拉著朱見深向著聚賢閣而來。

朱見深好奇的打量著講武堂的一切,這是個好地方,他聽說過,但是從來沒來玩過。

錢氏拉著朱見深來到了聚賢堂,稟報之後,走進了閣樓之內。

「臣妾稽王妃參見陛下,陛下萬歲,萬歲,萬萬歲。」錢氏跪在地上,行了一個三拜五叩的大禮,朱見深趕忙謙恭的行了一個一樣的禮數。

朱見深壓根不知道,他現在已經在生死邊緣了。

興安看了眼站在四個角落里的天子緹騎,松了口氣,出不得亂子。

「平身吧。」朱祁鈺示意錢氏和朱見深平身。

錢氏站起身來,有些苦楚的說道:「會昌伯孫忠謀反一事,臣妾不知情,稽王府上下也不知情,還是消息傳到了京師,臣妾才知道。」

「還望陛下垂憐。」錢氏作勢再跪。

朱見深打量著聚賢閣御書房的一切,看到母親下跪,他立刻也跪了下去。

錢氏無論如何也想不通,為何稽王府安安穩穩,卻沒有一天的消停日子可以過。