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三百三十六章 三讓不就,乃至德(2 / 2)

他的君主,甚至連天下伐明這么離譜的劇本,都拿出來了,他還有什么疑問嗎?

料敵從寬,沒這種料法。

朱祁鈺笑著說道:「換手試試。」

又過了一千多個回合,朱祁鈺呆滯的看著棋盤,他和石亨兩個人加起來手著燕府,被於謙的太子府,打了一個【天子殉難】的結局出來。

於謙謙遜的說道:「僥幸,僥幸而已。」

石亨撓頭的說道:「陛下,咱倆有點心急了。」

「再來一次。」朱祁鈺晃動著身子,手持燕府開始和於謙對弈,這次他謹慎了許多,最終也打出了【萬朝臣服】。

「所以戎政一事,還是不能有任何的馬虎,每一步都要謹小慎微,慎之又慎。」朱祁鈺頗為肯定的說道。

「興安這去了這么久?怎么還沒回來?」李永昌有些奇怪的問道。

「等他回來再說吧。」朱祁鈺也是有些奇怪,這都打了快五千個回合了,興安去干什么了?

興安先去禮部衙門,找了胡濙商量了下,才了太醫院,然後向十王府而去。

此時的襄王府內,朱瞻墡躺在榻上,大夏天蓋著半床被子說道:「羅長史啊,孤長途跋涉,從襄陽至京師,舟車勞頓,到了京師水土不服,生病了,這很合理吧。」

羅炳忠無奈的說道:「很合理。」

朱瞻墡的雙眼失神的盯著床幃嘆息的說道:「可是這病是真的病了,但是這眼看著,馬上就好了…」

羅炳忠憋著笑,這幾天,朱瞻墡上躥下跳,一直在折騰,最後晚上打了些井水,給自己沖了個涼水澡,終於是病了。

可是這不到半天的功夫,傷風感冒的症狀,就有了康復的趨勢。本來打噴嚏,流鼻涕,結果半天的功夫,說話也不是悶聲悶氣了。

這病來得快,去得也快。

羅炳忠滿是笑意的說道:「殿下龍馬精神!身體康健不是好事嗎?」

朱瞻墡重重的吐了口濁氣,頗為無奈的說道:「可是,可是,這龍馬精神,時機不對啊,陛下打算南下平叛討逆對不對?」

「是不是需要監國?你算算咱們燕府,誰最適合監國?」

羅炳忠認真的算了算說道:「殿下當仁不讓啊!」

朱瞻墡略有些胖胖的臉上,變得面如死灰起來,他伸出了三根手指頭說道:「這是幾?」

羅炳忠看著那三根手指說道:「三根手指頭。」

朱瞻墡猛地將自己蒙在了被子,大聲的喊道:「孤這是第三次監國了!」

「第一次是父親龍馭上賓,第二次是大兄先帝親征漢王,雖然時日極短,但是孤這是第三次了啊!」

「三讓而就,孤監國第三次了,天要亡我,天要亡我啊!」

羅炳忠撓了撓頭,三讓而就的確是周禮,不過他笑著說道:「《詩》曰:周雖舊邦,其命維新。泰伯三讓周王之位,方實現了周國代商,湯武革命,順乎天而應乎人。」

「子曰:泰伯可謂至德矣,三以天下讓,民無得而稱焉。」

「殿下慌什么,正式因為泰伯三讓不就,才有了湯武革命,殿下三次監國而不就,不就是大明的泰伯嗎?此乃至德啊!」

朱瞻墡從被子里露出了腦袋說道:「啊,你這么一說,還是蠻有道理的嘛,到時候孤是嫡皇叔,又有至德傍身,陛下要殺孤,也不是那么容易的對吧。」

羅炳忠滿是笑意的說道:「殿下高見。」

朱瞻墡終於從被子里探出了半個身子,無奈的說道:「也就說,孤監國不取位,陛下也不會殺孤,群臣也不會攛掇著陛下殺孤。」

「陛下也不會殺孤對吧。」

羅炳忠點頭說道:「那必不能夠啊。」

朱瞻墡又縮了半個身子說道:「你不要騙孤,你用泰伯舊事,為陛下下餌來了!孤才不會上當呢!」

羅炳忠呆滯的看著朱瞻墡,低聲說道:「怎么可能!殿下怎么可以憑白污人清白!」

「不是!殿下,臣真不是替陛下下餌來了。」

朱瞻墡等著眼看著羅炳忠,滿是懷疑的問道:「真的?」

羅炳忠十分確信的說道:「真的,假不了。」

朱瞻墡一撩被子又把自己縮進了被窩里,大聲的說道:「孤不信!」

羅炳忠一拍腦門,頗為無奈。

「殿下,興安大璫帶著陸院判來了!」一個門房瘋了一樣沖了進來說道:「興安大璫說,看看殿下是不是病重了,要送殿下去太醫院啊!」

朱瞻墡猛地撩開了被子,瞪大了眼睛,大聲的喊道:「去哪兒?」

「太醫院啊!」門房趕忙回答道。

朱瞻墡兩眼失神的說道:「完了完了,孤就知道會這樣,完了,徹底完了,都要送太醫院了。」

「完了。」

朱瞻墡身體突然僵硬,重重的摔到了床上,一動不動。

「殿下,殿下!」羅炳忠和門房驚慌至極的喊道。

陸子才聽到喊聲就沖了進來,陛下要襄王監國,親征平叛討逆去,襄王有大用,什么時候都能死,唯獨這個時候,不能死。

陸子才好一陣忙活,才松了口氣說道:「沒事,沒事,就是受了點驚嚇,本來有點風寒之症,再不看,就好了。」

興安這才松了口氣說道:「真沒事嗎?」

陸子才笑著說道:「我用針扎兩下,讓殿下回回神。」

金針度穴,沒幾下,朱瞻墡才回過神來。

興安看著朱瞻墡醒了,滿是笑意的說道:「殿下,陛下說送太醫院惠民葯局,好好看看病,不是去解剖院。」

朱瞻墡自然認出了興安,聽到興安說話,才點頭說道:「原來如此,嚇死孤了。」

「這門房亂傳話!羅長史,罰他半個月…算了,罰他去洗廁所掏糞池半個月吧。」

興安滿是感慨的說道:「殿下啊,陛下讓殿下監國,殿下三讓而不就,不就是至德嗎?這是好事,介時陛下回京,殿下怎么也能撈一塊奇功牌呀。」

「這可是宗室第一塊啊。」

興安之所以耽誤這么久,就是先去和胡濙溝通了下,這三次監國,是個什么禮數,會不會出問題。

胡濙從泰伯的典故出發,解釋了這個三讓不就乃至德的原因。

三請方至的孔克堅乃是欠揍(241章),三讓不就,那是至德。

朱瞻墡深吸了口氣,滿臉悲苦的說道:「大璫啊,留守不行嗎?就是不視事,不負責政務,就只留守。」

「大璫替孤陳情,孤懶散慣了,這朝政千頭萬緒,哪里是孤這酒囊飯袋能處理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