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三百三十七章 原來陛下如此辛苦(2 / 2)

朱瞻墡這硬了一會兒,又無奈的說道:「陛下要殺的時候,興安大璫定要為孤求情,最起碼,最起碼,不能送解剖院去啊,給個痛快就行。」

興安差點一個趔趄…

興安先領著朱瞻墡從東華門入宮,到了古今通集庫,這里放著永樂大典和諸多航海圖,雖然陛下泰安宮有刊印備份的書,但也只是緊要的書,其他的都還沒備份完。

再從西華門出,到了王恭廠,對著偌大的火葯庫說道:「殿下,這里每日要親自點檢,陛下雖然不常來,但是每日防火之事,殿下可能要親力親為了。」

「於少保出京,京師一眾文臣,殿下也要小心,他們很喜歡天人感應,天人示警那一套,若是稍有不察,京師要炸上天了。」

朱瞻墡擦了擦額頭的冷汗,這王恭廠的火葯庫怎么可以有這么多的火葯!

「請殿下隨咱家來。」興安領著朱瞻墡從王恭廠出,去了德勝門五鳳樓。

興安指著德勝門、西直門、東直門和阜成門外十二團營土城說道:「今非昔比,現在京營在城外駐扎,陛下留下了兩萬老營守城,殿下還要每日辛苦操閱軍馬。」

「陛下每日都要去嗎?」朱瞻墡嘴角抽搐了下,這城外跑一圈,至少瘦三斤了!

興安笑著說道:「是,陛下騎術極佳,身體康健,每日跑來跑去的。」

朱瞻墡有點胖胖的,從襄陽到京師一路舟車勞頓,雖然瘦了些,但是依舊很胖,這城外操閱軍馬,是挺為難的,但是必須要做。

興安有拿出一塊腰牌說道:「這里是七品參議通政腰牌,陛下每日都會著常服,四處走走、看看,體察民情,若是殿下覺得煩躁,也需要每日到朝陽門城頭,看一下通惠河。」

「有些人很有可能會試探,陛下不在京師了,這通惠河是不是可以再弄點黑眚,把它堵了,以此牟利。」

黑眚,就是大明的水猴子,妖言惑眾,然後一些人假扮,嚇走閘夫,堵塞通惠河。

朱瞻墡伸出手,不敢置信的說道:「每天都要體察民情?」

興安站在德勝門城頭說道:「那是自然。」

他指著不遠處石景廠的方向說道:「那邊是金水河、石景廠,每七日總辦徐四七就會覲見一次,稟報石景廠和勝州廠諸事,殿下在京監國也是需要見的。」

朱瞻墡發自肺腑的說道:「陛下真是辛苦啊。」

興安把朱瞻墡帶到了通政司衙門,繼續說道:「每月初一十五,要在這里宣諭,百姓會反應很多很多的問題,若是殿下覺得不好解決,十分棘手,就暫存,陛下會解決的。」

朱瞻墡愣愣的看著煥然一新的通政司衙門,吐了口氣,低聲問道:「每當初一十五,都要宣諭嗎?」

「原來陛下如此辛苦。」

興安帶著朱瞻墡在京師溜達了一大圈,才來到了講武堂,將講武堂諸事,挨個介紹了一遍。

朱瞻墡頭皮發麻的說道:「陛下每日都要在講武堂坐班,而且還會親自給講義堂掌令官授課嗎?」

「還要看講武堂機要課題本?還要親自看翰林院和國子監的數學卷,還要看成績?」

朱瞻墡做過監國,政務本就繁多,這在宣德年間做監國會瘦下來,這在景泰年間做監國,這是要累死啊!

興安點頭說道:「是的,其實事情做習慣了,也就習慣了。」

朱瞻墡走進了聚賢閣內,興安帶著朱瞻墡參觀了聚賢閣諸事。

朱瞻墡終於全麻了,他指著鹽鐵會議室說道:「每個月一次的鹽鐵會議,還要言之有物?孤不會這個啊。」

他覺得不用陛下撬骨刀撬他頸椎骨了,他要是監國時間長一些,非得累死不行。

興安笑著說道:「陛下總論財經事務,暫時沒有什么需要開拓之事,會簡單許多。」

興安終於把朱瞻墡領到了朱祁鈺的御書房前。

「參見陛下,陛下聖躬安否?」朱瞻墡行了一個稽首禮。

朱祁鈺點頭說道:「安,賜座。襄王稍待,朕批完這兩份奏疏。」

湖廣的流民很多,自從僭朝叛軍起勢,河南和四川承受了很多來自湖廣的流民,各地知府、知縣都叫苦不迭,但只能安民。

朱祁鈺做了批復之後,遞給了興安說道:「讓小黃門送文淵閣。」

於謙和石亨還有軍務在身,已經走了。

親征拔營,五天就走,說走就走的親征,是需要付出血的代價的。

朱祁鈺為了親征之事,忙前忙後三個多月了。

朱祁鈺看著胖胖的頗為討喜的嫡皇叔,笑著說道:「興安帶著皇叔去轉了京師了吧,一應事物,還有勞皇叔,辛苦幾個月了。」

朱瞻墡趕忙俯首說道:「陛下辛苦。」

「陛下臣觀陛下新政,讓大軍前往平叛也未嘗不可,親征茲事體大,臣以為讓武清侯和文安侯前往即可,何須如此大動干戈呢?」

朱祁鈺笑著說道:「朕之前和群臣議平叛之策,朕決議親征,即便是土木堡之變在前,但是朝臣們,也是力主親征平叛。」

靖難之役,李景隆舊事。

就連胡濙也力主親征平定三王府、太子府叛亂,這可是涉及到了當初天命。

胡濙雖然沒有明說為生力主親征,但是提到了李景隆最後只是被幽禁,並未處死之事。

這一句話,里面的門道就很多了。

不是懷疑武清侯不忠誠,而是歷史深刻的教訓擺在那里。

「朕令皇叔監國,還有一事,那就是四王明日入京了,還請皇叔看護一些,以免誤了親親之誼。」朱祁鈺說到了另外一件事。

以為這次的叛軍鬧的事兒極大,各地奉藩的親王惶惶不可終日,尤其是燕府諸王,這是可以團結的人,但是朱祁鈺也怕一些人不知死活。

朱瞻墡在京師壓陣,無論是嫡出的身份,還是兩次監國的經驗,都是極其適合監國之位的。

「臣惶恐,為陛下分憂解難。」朱瞻墡俯首領命,話都說到這個份兒上了,他只能硬著頭皮接了此事。

朱瞻墡俯首告退。

朱祁鈺看著興安的背影問道:「皇叔他為何不肯監國?」

興安將襄王府諸事分說清楚,只是說事,並未說自己的想法,他怕影響了陛下的判斷。

朱祁鈺這才了然,原來朱瞻墡有這么多的心思,但是看起來,他對皇位並沒有什么企圖心。

朱祁鈺把泰安宮提領宮禁之事交給了汪皇後,若是朱瞻墡不知天命,過問泰安宮的事兒,在京天子緹騎,立刻格殺勿論。

這是個鉤子,就看朱瞻墡咬不咬鉤了。

朱祁鈺目光炯炯的看著窗外說道:「明日宣四王入京,朕在奉天殿接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