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三百九十二章 逆子就是逆子,甚至不肯叫一聲君父(2 / 2)

廟里的泥胎雕像。

這種塑造是錯誤的,大明朝立國就不是神仙,更不是祖上闊綽,大明皇室就是起於布衣黔首,這不是什么丟人的事兒。

這種朕與凡殊的塑造,和皇帝掌管天下公器,天下為私,陛下執公,是兩種完全背道而馳的曲解。

胡濙是擅長洗地不假,但是在大勢面前,他也只能洗地罷了。

細川勝元完全不懂,他俯首帖耳的說道:「還請陛下垂憐日本國百姓。」

逆子就是逆子,甚至不肯叫一聲君父。

朱祁鈺搖頭說道:「朕乏了,你且回去吧。」

朝鮮不想當忠犬,想當野狗,朱祁鈺看在朝鮮做了七十余年的忠犬的面子上,給了他們一個當回忠犬的機會。

但是倭國,朱祁鈺完全就沒給機會了。

授勛、大閱、接見使臣,很耗費精力,朱祁鈺還有很多事要做,跟著倭使沒什么好多說的。

群臣俯首說道:「恭送陛下。」

朱祁鈺站起身來,和群臣一起走向了奉天殿外。

楊善低聲說道:「陛下,細川勝元只是副使,正使見不見啊?」

朱祁鈺眉頭緊皺的說道:「那個日野富子才是正使?」

「是。」楊善趕忙俯首說道,世代聯姻,室町幕府的主人,不僅僅是征夷大將軍,還有這世襲罔替的大將軍正室。

中原王朝也不是沒有這種時候。

比如離家出走的隋文帝楊堅,不就是因為孤獨皇後殺了他小妾,他沒什么辦法,就離家出走了嗎?

這種世襲罔替的聯姻,其實在宋代也有。

只不過從一家一戶,變成了開封府的軍頭罷了。

宋朝的皇後不同於大明的皇後,宋朝的皇後背後都是各種豪門。

而且宋朝也是太後臨朝稱制最多的朝代,兩代共有十名太後臨朝稱制。

北宋南宋,一筆寫不出兩個宋來。

這些太後們最喜歡干的事兒,就是廢除前任皇帝的新法,全面恢復舊制。

比如支持司馬光全面廢除新法的曹太後、高太後。

慈寧宮里的那位孫太後,若是到了宋朝的年月,抓著朱見深臨朝稱制也未嘗不可。

可是大明就是大明。

朱祁鈺停下了腳步說道:「答應市舶行鈔法的是不是這個正使?」

楊善俯首說道:「是。」

「國事啊,那見見吧。」朱祁鈺點頭說道:「到奉天殿的偏殿接見吧。」

胡濙、於謙、楊善三人列班。

朱祁鈺也沒閑著,和胡濙於謙討論了下關於南直隸拆分之事,李賢做得很好,超出了朱祁鈺的預料。

但是朱祁鈺也很擔心,李賢能不能命硬到活著回來。

陳鎰請旨前往南直隸,做兩省二府總提學官,親自坐鎮拆分南直隸關於拆解南直隸仕林之事。

陳鎰不是找了半朝的文武反對拆分嗎?為何做了拆分南直隸的急先鋒呢?

因為陳鎰和陛下一樣,都是想開個窗,但是南直隸那幫人,想把屋頂給掀了!

李賢真的死了,陛下肯定在心里擰出一個死疙瘩來!

山東的教訓還不夠嗎?非要陛下提兵百萬,南下殺的血流成河才罷休?

到時候南直隸所有十四府,更沒有好日子過!

只不過朱祁鈺沒讓陳鎰去,李賢在就夠了。

朱祁鈺開口說道:「朕天天被罵作是亡國之君,罵就罵了,朕不在意。」

「朕就是想告訴朝臣們,朕廣開言路,良言嘉納之。」

「陳鎰聯合近半數的出身南直隸的官僚朝天闕,他們是按照規矩來,一直等到朕回京,坐在了奉天殿上,才開口說,朕不會怪罪他們。」

最近朝中有不少人都盯上了陳鎰總憲的位置,朱祁鈺是告訴他們,自己並不打算處罰陳鎰。

正常流程,正常奏對,也沒有多少私利,也是為了國事,朱祁鈺直接拆分的步子本來就邁大了,還不讓朝臣說嗎?

陳鎰可是十分懂如何捧殺皇帝的,只不過在張秋治水之後,陳鎰就變了副模樣罷了。

「縉紳追租之凶狠,甚至逼得陳鎰、徐有貞動刀子殺人,可想而知,當時把他們逼到了什么份上了。」朱祁鈺感慨萬千的說道。

「但凡是有良知的人,看到決口淹沒田畝,顆粒無收,百姓易子而食,莫不動容。」於謙滿是笑意。

他巡撫地方十九年,每天都能見到。

那時候,朝堂烏雲蔽日,地方互相勾結,根本無法治理。

於謙低聲說道:「陛下,《韓非子》曰:宰相必起於州部,猛將必發於卒伍。」

「翰林院的翰林,的確是飽讀詩書,但是他們直入秘閣,起於京官,是不是可以讓他們去地方歷練,再入文淵閣?」

胡濙十分贊同的說道:「臣以為於少保所言有理,這文淵閣理政,卻不知輕重,鏡花水月,全靠臆想著實不行。」

朱祁鈺點頭,有些無奈的說道:「翰林們不願意去啊,這次貴州,朕把皇叔都派出去了,一共二十個舉人肯一同前往。」

於謙認真的說道:「那就不讓他們入文淵閣,更不讓他們起京官,就在翰林院讀一輩子吧!」

胡濙經過了半刻鍾的思慮,他盤算了下當初建立文淵閣至今的種種,俯首說道:「陛下,臣同意於少保說的,不願意去,就強摁著他們去。」

「貴州的確苦寒,但是若是其余之地,也不肯去,那就讀一輩子書吧。」

朱祁鈺點頭說道:「那就這么辦。」

翰林即便是到了地方,那也是推官起步,大明的推官,管理一府之地推勾獄訟之事,乃是各府知府佐貳官,正七品官。

一府之地的刑名之事,都歸他們管,哪里會受苦?

就這還不願意去!

從推官的位置上起,最後成為大明柱石朝臣的也有很多,比如蘇州府推官、韃清的噩夢、官至太子太保,從一品的袁可立。

韃清恨袁可立恨到什么地步?專門為袁可立興了一場文字獄的大案。

「陛下,倭國正使已經在殿外候著了。」一個小黃門走了進來稟報道。

「宣。」