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三百九十三章 陛下更喜歡大明女子(1 / 2)

朱祁鈺看到了這個日野富子,就立刻覺得哪里不對勁兒。

這臉上糊了一成厚重的粉,白花花的,要多嚇人有多嚇人。

不知道還以為是從那口井里爬出來的!

日野富子行禮,開口說道:「參見陛下,陛下聖躬安。」

朱祁鈺猛地瞪大了眼睛,往後坐了坐說道:「興安,你先帶正使下去洗個臉刷個牙!知道是個人,不知道還以為是鬼呢!」

得虧朱祁鈺是個成年人,這小孩子見了,還不做噩夢?

因為日野富子居然是額頭上點著兩個黑斑,白面黑牙!

跟鬼一模一樣了!

朱祁鈺完全不能接受這種審美,拿起自己的水杯,連續喝了好幾口,才算是按下了內心那種煩躁。

這種妝容太詭異,以至於朱祁鈺的內心非常的狂躁。

「這什么妝容,嚇死個人!」朱祁鈺依舊是一陣陣的惡寒。

「誒…」日野富子被拖走了,興安讓宮里的老宮女,把她上下里里外外洗干凈,換了身大明的衣服。

胡濙見過倭國使臣,笑著說道:「人家就這個風俗。」

「額頭上的黑斑,叫引笑眉,為了喜怒不形於色,會把眉毛全部拔掉,在額頭上點黑斑,白面則是可以彰顯自己的身份,黑齒…臣無能,不知道為何。」

胡濙如果真的想知道,不是什么費勁兒的事兒,他只是懶得知道罷了。

「陛下沒讓細川勝元抬頭,如果抬頭也是這般打扮。」胡濙解釋道。

朱祁鈺打了個哆嗦,這得成宿成宿的做噩夢啊。

沒過多久,日野富子就再次走了進來,換個正常打扮,立刻順眼多了。

唇紅齒白,牙齒一看就是經常刷,完全沒有剛才那種黑牙的恐怖了。

卸了妝,比化妝強多了。

「驚擾聖駕,妾身惶恐。」日野富子惶恐不安,她面聖是打算利用自己有婚約的身份,看能不能搏一搏,在大明皇帝這里度個種之類的。

有的男人,就好這一口。

日野家和室町幕府的確是時代通婚,一個大明皇帝的龍子,比和室町幕府通婚要高貴的多了。

但是顯然,她想都別想了,剛一見面就嚇到了陛下。

「日本國撮爾小國,莽荒不視教化,還請陛下恕罪。」日野富子再拜。

朱祁鈺搖頭說道:「我大明雖然尊各方風俗,但是在大明,不要再做這種打扮了,好好的一個人,非要打扮成鬼模樣,嚇到孩子怎么辦。」

朱祁鈺也沒讓日野富子平身,他繼續開口說道:「朕給了你們大明寶鈔樣鈔,可曾看過?」

日野富子再拜,趕忙說道:「妾身看過了,正是因為看過了,所以才同意了陛下鈔法。」

朱祁鈺點頭說道:「新鈔和舊鈔不同,無論是材質,還是防偽亦或者精美,都遠超舊鈔,而且輕便,方便使用,方便管理不是?」

日野富子再拜,輕聲問道:「新鈔這么好,陛下為何不在大明用呢?」

胡濙一愣,這日野富子的嘴皮子功夫,可比細川勝元厲害多了。

朱祁鈺卻是滿不在意的說道:「兩國各有不同,大明地大物博,行錢法方便南北使用,倭國撮爾小國,鈔法可用了。」

日野富子再拜,無奈的說道:「陛下高見。」

地大物博才行鈔法,才有利於商貿,皇帝這顯然是在胡說了。

跟大明皇帝胡攪蠻纏,那不是自討沒趣嗎?

朱祁鈺一直覺得怪異,他終於找到了怪異的點兒,說道:「你能不能別說一句話,拜一次啊!」

「這不是天朝上國的禮儀嗎?」日野富子還想再拜,生生的止住了。

朱祁鈺滿是疑惑的說道:「誰跟你說的?天朝上國,回話說一句,就得磕一次頭的?」

「胡尚書?還是楊卿?」

胡濙搖頭看向了楊善,楊善再搖頭,看向了日野富子。

日野富子稍顯呆滯,低聲說道:「我父親這么說的。」

「行了別磕了,跪坐吧。」朱祁鈺無奈了,這跟個搗蒜錘子一樣,說一句,磕一個頭,實在是吊詭萬分。

朱祁鈺繼續說道:「就是鈔法再差,你們倭國也造不出一樣的,至少十年內,根本無法仿制,所以,鈔法也好,錢法也罷,總比沒有強。」

「十年…」日野富子嘆息的說道:「陛下太看得起倭國了。」

「再給倭國百年,兩百年,也無法仿制,陛下不知道蠻夷苦楚,這等紙張,到了倭國,其價甚至比面值貫鈔還要貴。」

「這么好的紙張,就這么裁切印制,著實可惜了。」

日野富子緊緊的攥著新鈔,握的很緊。

日本國有沒有銅錢?是有的,但是日本銅錢甚至不如大明的飛錢。

在日本國真正能算是一般等價物的只有永樂通寶、宣德通寶了。

「朕記得倭國貢品之中有棉紙啊?」朱祁鈺眉頭緊皺,這個日野富子這是做足了低姿態,希望皇帝寬宥?

楊善俯首說道:「朝鮮貢品中有紙張,叫高麗貢紙,即便是在朝鮮,錯非大祀,也是不用的。」

「倭國沒有。」

正因為倭國沒有,才被朝鮮眾人吐槽為野狗。

高麗貢紙,朱祁鈺卻是用過一款貢紙,的確如此,但是也不如大明紙好用。

「室町幕府的權勢逐漸衰亡,你們那些個守護大名是怎么回事?」朱祁鈺問起了正事。

室町幕府的權勢不斷衰弱,有內外兩種因素,一種因素是六世將軍足利義政到赤松氏家里赴宴,被人給剁了腦袋,另外就是守護大名。

日野富子將其中原委一一道來。

七世紀左右,倭國開始進入封建時代,就是字面意義上的封建,學習唐朝租調庸制,仿制了班田收授法。

租調庸制的根基是大唐的均田制,如果均田制被破壞,那么租調庸制根本無從談起。

倭國的班田收授法,從一開始就將天下土地收為國公有,簽委任書授田,這些欠了委任書的人就成了名主。

小名主被吞並,大名主則被幕府將軍冊封為了守護職,所以叫守護大名。

其實這種班田收授法在開始實行的時候,根基就不對,與其說更像是大唐的租調庸制,不如說是像近兩千年前的井田制。

朱祁鈺聽明白了前因後果,現在倭國的情況,如果真的強行類比的話,有點像唐末時候藩鎮割據的時代。

室町幕府的衰亡,已經成為了既定事實,因為守護大名已經開始亂戰了。

朱祁鈺失去了對室町幕府扶植的興趣,事實上,扶植一個買辦政權,要比自己去打,統治成本要低很多,而且收益也很大。

倭國已經開始亂戰,買辦政權,哪也得把房子整個踹倒了,才能開始扶持之事。

「撮爾小國,何來利益,國家之制,如同浮水之萍,無根無由,自然是亂象叢生。」日野富子面色苦楚的說道。