天朝上國,哪里懂撮爾小國的苦?
朱祁鈺點頭,他頗為嚴肅的說道:「倭國度種之事,莫要再有了,從明年起,若是再發現,會被送入解刳院。」
度種這種事兒,對大明毫無益處,相反他們散了一堆女人做奸細,收集情報。
這種事大明不占便宜,因為他們有了身孕,生了孩子,多數會帶回倭國。
朱祁鈺毫無疑問是在警告,這不是威脅,是告訴他們這么做的後果。
「妾身領旨。」日野富子趕忙說道。
這度種除了是一種間諜活動以外,還是門生意,一直由日野家把持,這貢舶的千余人,那也不是誰想登船就登船的,日野家決定了她們的名字。
之前是沒人管,現在陛下金口玉言,若是再不知改悔,陛下是不會手下留情的。
朱祁鈺點頭,日野富子和細川勝元代表的立場各不相同。
那個細川勝元除了無能狂怒,一句正經話都說不出來。
朱祁鈺繼續開口說道:「孔府在倭國銀礦之事,你們幕府和日野家了解多少,寫成陳條,送於北鎮撫司便是。」
「無事便退下吧。」
日野富子心有不甘,但是她也不知道如何開口,便離開了偏殿。
朱祁鈺繼續和於謙等人商量著丞相起於州部這件事。
一些文章,將韓非子那句話中的「州部」誤寫作「州郡」。
「州郡」為古代高級行政區劃,其長官為州牧郡守。
州郡制最早出現在漢武帝元封五年(公元前106年),漢武帝將秦朝的郡縣兩級制,改為州郡縣三級制。
十分明顯,「州郡」與「卒伍」並不在一個層次上。
朱祁鈺和於謙之前就討論過一次此事,但是當時時機不太成熟,但是現在該拿出個章程來了。
即便是到了各府去做推官,那也是正七品了,朱祁鈺打算送他們去地方歷練。
文淵閣現在掌管考成法,考成六部,實權大增,本來秘書郎性質的文淵閣,如果還是按照祖制,從文林郎里選擇,那必然篩選出一堆的空談之輩,這不是朱祁鈺想要看到的局面。
這件事說難,其實也簡單,皇帝大約要背個苛待讀書人的罵名了。
朱祁鈺擔心惡名嗎?
他一點不擔心。
直到中午時分,朱祁鈺和興安才打馬向著泰安宮而去,用過午膳之後,才會去講武堂。
興安跟隨陛下回泰安宮後,低聲說道:「這日野富子是打算到陛下這里度種來了。」
興安有耳目,自然也知道這個日野富子為何執著要面聖。
就是希望一下子驚艷到陛下,結果一見面,顯然是驚擾到聖駕了。
朱祁鈺搖頭說道:「嫡皇叔在京就好了,讓嫡皇叔去度種唄。」
「啊?」興安滿是笑意,接著搖頭。
陛下顯然對這個日野富子沒有絲毫的興趣,這種事,陛下沒興趣,就是唯一的標准。
朱祁鈺准備前往膳房准備用膳,卻迎面看到了冉思娘。
她帶著帷帽正准備離開泰安宮,風吹動著帷帽,露出了半張俏臉,頗有幾分欲語還休的局促不安。
她的惶恐,始終是一種讓人很想欺負的惶恐。
朱祁鈺負手而立,看著仿佛被受到了驚嚇小鹿一般的冉思娘。
冉思娘趕忙行禮,低聲糯糯說道:「陳選侍病了,臣妾就來宮里給陳選侍診斷了一番。」
朱祁鈺點頭問道:「朕知道了,陳選侍是怎么了?」
冉思娘認真的想了想回答道:「有些水土不服,北方天氣干燥陳選侍來自江南水鄉,一時間有點不適應,不礙事。」
陳婉娘本就身體不太好,自南衙到北衙,有點不太適應,不過也已經過了水土不服的那個勁兒了,這幾日已經開始吵嚷著要侍寢了。
「你在太醫院可還好?」朱祁鈺問起了冉思娘在太醫院生活。
冉思娘畢竟萬里之遙,一個人在京師,多有不易。
「謝陛下垂憐,冉思娘在太醫院…極好,陸院判說妾身有學醫的天分。」冉思娘趕忙回答道。
陸子才對冉思娘的醫術和天分,都給予了高度的評價。
現在陸子才已經放心讓冉思娘,給泰安宮里的宮人們看病了。
當然也只是宮人們,要是有品有秩,那是陸子才親自來看才放心。
站在一起的時候,朱祁鈺才發現,冉思娘其實看似嬌小,但也蠻高挑的,站在朱祁鈺面前,能到他鼻梁的位置。
一股濃郁的葯草的香味,在冉思娘的身邊環繞,並不是熬中葯的苦味,而是草葯的香氣,而且還有花香的味道混合在其中。
朱祁鈺突然伸出手去,似乎是要去摘冉思娘的帷帽。
冉思娘一時間不知道該躲開,還是該配合,愣在了原地,輕吟說道:「誒(ei)…」
朱祁鈺的手從帷帽的下簾劃去,掃過了冉思娘的肩膀,笑著說道:「春天到了,有只蜜蜂,怕是錯以為冉姑娘是那花蕊,便來采蜜。」
冉思娘的帷帽下,臉色變得漲紅了起來,甚至連耳朵都紅彤彤的,她銀牙緊咬,趕忙行禮說道:「妾身告退。」
說完,冉思娘便逃跑一樣,匆匆離開泰安宮。
「陛下,冉姑娘和播州楊氏也是世仇,對於播州楊氏她也是恨之入骨,這是不是,改天召入宮來?」興安得問問陛下的意思。
作為大璫,花鳥使這一職務,也是重要職能所在。
皇嗣重不重要?若是重要,花鳥使這個職位就重要。
朱祁鈺滿是笑意的說道:「不急。」
興安立刻知道了,陛下沒說不用,而是不急,這一字之差足矣。
作為陛下的大璫,這點覺悟都沒有,早就被徒子徒孫拱翻了。
比如陛下對那日野富子,公事公辦,絲毫沒有任何的意思,開口就是迫害嫡皇叔,但是遇到了冉思娘,卻是笑意滿滿,也更賞心悅目。
的確,陛下在奉天殿問細川勝元,倭國女子比大明女子好看?
相比較之下,陛下更喜歡大明女子。
而此時的細川勝元,對著帶著厚重帷帽的日野富子問道:「怎么樣,你見到了陛下,陛下有沒有立刻撲上去?」
日野富子極其失落的說道:「未曾。」
「是樣貌嗎?」細川勝元大為不解的問道。
日野富子頹然的說道:「不是,是…禮儀。」
日野家時代為儒家名門,他們是倭國最擅長禮儀的一家,但是在這個她最擅長的領域,日野富子此次仿明,產生了極大的挫敗感。
細川勝元瞪大了眼睛,呆滯的說道:「禮儀嗎?」