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三百九十五章 不服王化,自然沉海(2 / 2)

那太祖高皇帝到底是不是祖宗?

胡濙自然沒問題,對於胡濙來說,陛下只要不是明火執仗的殺太後,都沒問題。

胡濙深知自己這位陛下走的是大道之行,就是光明正大,如果要殺孫太後,那必然是明火執仗。

就像是陛下殺稽戾王一樣,明明白白的告訴世人,這事朕干的!

若是陛下真的明火執仗的殺孫太後,胡濙還真不太好洗地,頂多以附逆為由,但是卻不可能完全堵得住天下悠悠之口。

但是顯然孫太後並不愚蠢,早早的交出了權柄,吃齋念佛,為稽戾王和會昌伯孫忠的來生祈福,為自己稽王府那些孩子們祈福。

沒什么大利益,陛下為什么要殺孫太後呢?

朱祁鈺想了許久說道:「所以舟山海戰,除了是大明水師再興的轉折點,也將是大明海洋政策轉折點,將海外棄民,納入大明之管轄。」

於謙有些疑惑的說道:「那不服王化之人呢?」

朱祁鈺笑著說道:「大海那么寬廣,還沒他們一片沉海的地方嗎?」

當然有。

入土為安是一種習俗,如果被沉海,在眼下大明朝的風氣中,連靈魂也會在大海之中,永世沉浮。

於謙松了口氣,寬仁和寬縱之間,只有一字之差。

顯然陛下會寬宥一些,之前在大明手腳無法觸及到海洋之時的罪惡,但是大奸大惡之徒,依舊躲不開沉海的命運。

石亨猶豫了片刻說道:「陛下,要不臣帶武奮營前往密州市舶司,配合松江市舶司之事?」

「就是臣不去,也讓石彪去一趟吧,朱永也十分善戰。」

石亨當然知道軍事失敗的惡果,在當下的大明,軍事失敗,只有死亡。

若是戰敗,陛下也要承受相當大的代價,這不是石亨想要看到的,所以他准備親自前往。

朱祁鈺搖頭說道:「完全不必,唐興、陶瑾、任禮等人,也不是糊塗蟲,既然敢做,自然是有定策,讓他們自己做便是了。」

石亨帶著四武團營,剛從南衙歸來,應當充分休憩,疲軍再戰,是石亨的特點,但是窮耗兵力,不是朱祁鈺想看到的。

於謙笑著說道:「舟山倭寇無得勝的可能,即便是短暫的一時勝利,暫退大明兵鋒,那也無礙,一次不行就十次,十次不行就二十次。」

「舟山那么近。」

石亨點頭,的確有這個道理,他笑著說道:「那臣也歇一歇。」

朱祁鈺想到了李賢上奏的內容說道:「景泰五年,新科取士,要加五十人,這五十人李賢上奏說,日後設為恩科。」

「胡尚書?」

禮部管科舉大事,胡濙搖頭說道:「李巡撫真的是一點都不怕啊。」

李賢在南直隸的招數,真的很損。

胡濙是陛下做啥他洗地,李賢是充分發揮了自己的主觀能動性,積極推動大明進程,李賢的名聲必然比胡濙還要差。

不過李賢自己也說了,他還有什么名聲呢?

「倒是無礙,不過是二桃殺三士耳。」胡濙倒是不覺得這事難洗地。

春秋時,公孫接、田開疆、古冶子三人是齊景公的臣子,勇武驕橫。

齊相晏嬰,想要除去這三人,便請景公將兩個桃子賜予他們,讓其論功取桃,結果三人都棄桃自殺。

李賢做的事兒,和二桃殺三士幾無區別,不過是化而用之。

典故還是有的,但是,的確是陰損了些。

朱祁鈺點頭說道:「那就如此這般了,以各省的考成法為准吧。」

即便是恩科,也要要規矩,那么這個規矩就是考成法。

大明最近在清田厘丁,哪個地方做得好,哪個地方就更加忠誠一些,這些恩科進士的名額,就可以多一點。

忠誠的確是不可衡量,但是考成法的kpi卻可以衡量。

於謙和胡濙趕忙俯首說道:「陛下英明。」

舟山海事議政結束之後,於謙等人告退。

「皇叔現在到哪了?」朱祁鈺問到了朱瞻墡的事兒,去貴州可以用天長路遠魂飛苦去形容。

若是朱瞻墡稱病或者以身體不適停留某處,請求回襄王府,朱祁鈺也會應允。

不想做事,願意混吃等死,朱祁鈺也不迫害他了。

「已經到重慶府了,算算日子,應該到遵義府了。」興安翻動了下文書,俯首說道。

朱祁鈺笑著問道:「沒上封奏疏埋怨一下,或者說假裝生病什么的?」

「未曾。」興安搖頭。

其實朱瞻墡完全可以肆意一點,畢竟至德在身,陛下還賞了一枚奇功牌給朱瞻墡,他完全可以耍個無賴,回襄王府去。

但是自始至終,朱瞻墡都未曾上奏,而是直接去了。

「他不是蠻擅長裝病的嗎?倒是稀奇了。」朱祁鈺倒是頗為意外的說道。

興安笑著搖頭,畢竟是監國,而且是第三次監國了,能不監國就不監國,裝病也是無奈。

「奇功牌送去了嗎?」朱祁鈺問起了牌子的事兒,答應給朱瞻墡奇功牌,那自然要給。

興安看著會同館送來的奏疏,拿了出來,遞給了陛下說道:「送去了,有殿下的印綬。」

「嗯,很好,希望皇叔不辜負朕的期望。」朱祁鈺看向了西南方向。

想要征伐麓川,首先得治理好了貴州,最後才能打麓川征交趾。

只有打下交趾的時候,朱祁鈺才敢說自己不負列祖列宗之期望,大明海權再次輝煌。

朱祁鈺看著堪輿圖深吸了口氣。

而此時的朱瞻墡還未到遵義府,他剛走到了海龍屯,花了半個多時辰,爬上了龍岩山的山頂,看著來時的路,深吸了口氣說道:「登高眺遠,望盡來時天涯路。」

羅炳忠遞過去一個鐵質的水壺笑著說道:「殿下好雅興。」