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四百三十章 烏魯格別克天文表、六分儀(2 / 2)

「所以,假定是個球的話,那必然存在地軸傾斜,才導致了歲差。」

「而且兀魯伯算出了傾斜的角度是六十六度,歲差是每七十七年一度。」

王復對這些東西不是很理解,就像是聽天書一樣。

不過這還像真的是天書。

王復笑著說道:「這些都送到大明,讓陛下去發愁吧。」

王悅頗為遺憾的說道:「兀魯伯在筆記的最後,他很興奮的寫到:他有一種猜測,正在驗證。」

「但是很可惜,他被他的兒子殺死了。他甚至連那個猜測,都沒有寫下來。」

王復聽聞也是搖頭,算准了歷法,就可以安排農時,但很可惜兀魯伯算准了歲差,他有個猜測,卻再也無法去驗證了。

王復贊同的說道:「那真的是太遺憾了。」

整個高高石拱下的大殿之內,一片沙沙的聲音,王復沒有完全聽懂王悅表達的含義,但是他知道那些東西,對大統歷的編纂,有很大的幫助。

王復忽然停筆,十分平靜的說道:「如果有一天,我背叛了大明,你要第一時間殺死我。」

王悅也放下了筆,揉著手腕,搖頭說道:「你會嗎?這點西域的權力,難道還有去京師當師爺的權力大?」

王復一愣,隨即笑了出來,的確如此,在西域翻了天,也不過是個汗國的國王罷了,到了京師當師爺,才是權力制高點。

「有理。」王復點頭。

王悅手中抽出了一份文稿說道:「我寫好了給帖木兒國王卜撒因的國書,你看下。」

王復跟也先說和帖木爾王國交好的意圖是很明顯的,瓦剌現在立足不穩。

「你不打算翻譯一下嗎?就直接用漢文寫嗎?要不找人用蒙文寫一遍送過去?我們是瓦剌啊,不是大明…」王復看著漢文的國書,格式很正確,行文很規范,但是異味太重了。

卜撒因知道是瓦剌,不知道還以為是大明寫的國書呢。

王悅兩手一攤說道:「這個瓦剌人用的是回鶻體蒙文,脫脫不花很擅長那種文書,大概咱們也先大石自己也看不明白回鶻體蒙文,也先平日都用漢字。」

「反正帖木兒王國要給咱們大明朝貢,他們那邊有人看得懂漢文,就用漢文吧,省的翻譯來,翻譯去,搞混淆了。」

這就是為什么也先連成吉思汗法典都不知道,因為也先看不懂。

成吉思汗法典是用回鶻式拼音寫的,後來忽必烈又推行了蒙古新字,折騰了半天,退回草原之後,又開始用回鶻式蒙字,但是和當初已經完全不同,變來變去,也先能看懂才怪呢。

尤其是回鶻體是拼音文字,每個拼音都沒有含義只有發音,你讓也先怎么看?

伯顏帖木兒為什么說現在的瓦剌比當初衣冠南渡還要慘?

他們連文字都沒有定式,豈止是慘?

「怯薛護衛,你拿這封國書給大石。」王復最終決定還是問問也先怎么辦,他叮囑了衛兵一番,讓衛兵去了。

沒過多久,衛兵跑回來說道:「大石說,王資政看著辦吧,要是打起來,大石說他去揍卜撒因就是。」

對於也先而言,他早就習慣了用漢文,你讓他寫一封歪歪斜斜的回鶻式蒙文,他也寫不出來,那不是為難他也先嗎?

既然大家都用漢文,帖木兒王國那邊也對大明朝貢,有人懂漢文,就用漢文寫就是了。

王復拿著那封國書,看了許久,看著那個印璽,又看著王悅說道:「這算怎么一回事?!」

這封國書本身就是用漢文寫的,本身就很有異味兒了,結果也先下了印,不過下的印是【敬順王印】。

這四個字是漢字,是當初也先去京師朝貢的時候,稽戾王賜給瓦剌人的王爵。

王悅一臉嫌棄的說道:「他知道單說瓦剌,帖木兒王國不怕,但是拿出這敬順王印下印,卜撒因會不會因為大明在西征?」

「大明強啊,等到帖木兒王國搞清楚咋回事的時候,咱們也在撒馬爾罕站穩腳跟了。」

「這是在狐假虎威啊!」

「這老頭,精得很。」

王復將那封國書放好,非常氣憤的說道:「哼,陛下果然說得對,都是一群喂不熟的白眼狼!」

「用到的時候,當大明是宗主,唯唯諾諾,用不到的時候,就是毫無恭順之心。」

王悅左右看了看,神秘兮兮的說道:「我這里有本好東西,你要不要看看?」

王復看王悅說的神秘,好奇的說道:「什么?」

王悅從袖子里拿出了一本書,塞給了王復,十分確定的說道:「看看,保你滿意。」

王復打開一看,是邸報,他頗為驚喜的說道:「哪來的?」

「賽因不花送來的。」王悅說道:「賽因不花也是從河套搞到的,就這一本啊,你看完了,我還看呢。」

「知道,知道,我謄抄一本,把原本還給你。」王復目不轉睛的說道。

人在異地他鄉,才知道王化的好處來,這一本邸報頗有點家書的味道了。

「咱們給陛下的奏疏送去了嗎?」王復的手有些顫抖的摩挲著書的封皮,想到了重要的事兒。

王復他們送往京師的密報,是用牛奶寫的,只要用火烤才會顯出文字來。

這是個精細活,而且寫的是陰書,還要翻譯成陽書,保密是絕對可以保密的,不怕截獲,就怕送不到。

畢竟撒馬爾罕太遠了。

但是這份邸報能夠送到撒馬爾罕,至少說明奏疏能送到大明的概率很大。

王悅不厭其煩的說道:「送走了。」

機事不密禍先行,王復之所以一直嘮叨,不是王復不信任王悅,而是必須詢問。

王悅等人的奏疏,從撒馬爾罕至碎葉城,延著天山古道行至嘉峪關,隨後至河套官道驛路,送去了宣府,最後送進了大明的京師。

他的奏疏和朱瞻墡博頭版頭條的奏疏,幾乎是前後腳入的京師。

朱祁鈺先看的是王復的奏疏,這可是數萬里送來的奏疏。

「偷,就硬偷!都是賊啊!」朱祁鈺先看完了行制疏,一種熟悉的既視感回來了。

又一個賊,緊盯著大明偷。