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四百三十三章 葛朗台看了想擁抱,嚴監生聽聞要落淚(1 / 2)

朱祁鈺作為皇帝的權力是無限的,這一點是毫無疑問的。

他讓人打造十丈高的六分儀,只用了三天的時間,就落成了。

他又親自教諭兩位都察院的御史,告訴他們,他們的行為並不是為了大明好,相反,會讓大明的考成法陷入一種僵局。

組織結構龐大的時候,各部門之間的利益就像是九頭蛇一般,互不相通。

左鼎和練綱都是都察院的人,他們不是吏部任事,他們當然不能理解吏部的工作。

左鼎和練綱站的位置都不算太高,所以,他們不太能夠理解為什么現在吏部尚書不能致仕,因為考成法依舊不算是一個穩定的政令。

左鼎和練綱更不能理解,王直為了留下付出的代價,值得朱祁鈺給一個太子少師,保住其身前事和身後名。

因為王直背叛了他的宗族,背叛了他從小到大的教育,甚至背叛了他的階級。

但是,朱祁鈺把這些都告訴了左鼎和練綱,一字一句,解釋的很清楚,如果他們停止攻訐王直,那么這場風憲言官對王直的攻訐就會停止。

次日的清晨,又到了早朝的時間,朱祁鈺踩著清晨的陽光,奔著承天門而去。

忠誠的錦衣衛依舊沒有讓殿下等候,當朱祁鈺的騎隊出現在了右長安門時,錦衣衛就打開了承天門的大門,放陛下入宮上朝。

朱祁鈺鮮衣怒馬,奔著奉天殿而去,他停在了丹陛台下,慢慢走上台去。

當他開始上台階的時候,奉天殿前的大鼎上,小廝們點燃了香燭。

奉天殿的糾儀官打開了奉天殿的宮門,把晨光放進了大殿之內。

金雞三唱,奉天殿升座,文武百官,跟隨在朱祁鈺的身後濟濟蹌蹌。

雞鳴閶闔曉雲開,遙聽宮中響若雷。

朱祁鈺坐在了奉天殿的寶座上,他今天來的早了些,才知道這寶座居然每次上朝都要搬上去。

早晨的陽光穿過羅幕,將大殿照得一片金碧輝煌。

只見盧忠甩動著凈鞭,三聲霹靂作響,文武兩行如同燕雀一樣進宮來,沒多久,略顯空曠的奉天殿內,站滿了人,兩班齊整。

左班起:文淵閣、東閣、中極殿、建極殿、文華殿、武英殿這一班大學士,多由吏、戶、禮、兵、刑、工六部的尚書兼任,他們帶領著各部的清吏司的司官;

又有翰林院這一班春坊、諭德、洗馬、侍講、侍讀的學士;

又有那都察院、通政司、大理寺一班的大九卿;

又有那太常寺、光祿寺、國子監、應天府、太仆寺、鴻臚寺、行人司、欽天監、太醫院一班的小九卿;

又有那十四道一班的御史;

又有那六科一班的給事中;

右班列著都是些公候伯多兼任五軍大都督府;又有那京營戎政、又有都指揮站起身後,一個個威風凜凜,殺氣騰騰。

人人手持笏板,人人紆青佩紫,人人胸前禽獸補子。

手扶日轂志經綸,天下安危系此身。

再見伊周新事業,卻卑管晏舊君臣。

「拜見陛下,陛下萬歲萬歲,萬萬歲。」眾多朝臣行稽首禮,山呼海喝。

朱祁鈺平靜的說道:「平身。」

「押班,文武班齊么?」

押班,百官朝會時領班,管理百官朝會位次。

唐制,以監察御史二人任其事,明承唐制,也由監察御史充任。

押班官出班奏道:「文官不少,武將無差,班次已經齊整了。」

興安一甩拂塵,高聲喝道:「有事出班早奏,無事卷簾退朝。」

右見一胸前帶著麒麟補子的官員闊步向前,俯首說道:「陛下,臣有本奏。」

正是於謙。

於謙現在是文安侯,乃是超品,但是任少保,又是從一品大員,所以於謙其實有兩套官服,武一套胸前是麒麟,文一套胸前是白鶴。

比如此時的胡濙和王直,都是白鶴補。

朱祁鈺笑著說道:「於少保中氣十足,朕頗為安心。」

於謙有痰疾,這個病跟了他十幾年了,一直在調養身體,這洪亮而中氣十足的嗓音,讓朱祁鈺感受到了於謙的身體已經康復。

陸子才每月四次給於謙望聞問切,都快把於謙給問煩了,但是這是皇恩浩盪,於謙也只能受著。

於謙趕忙俯首說道:「勞煩陛下惦念,已經兩年未曾服葯了。」

朱祁鈺曾經親自到後山給於謙伐竹取瀝,那會兒大明京師之戰剛結束,於謙要去邊方巡按,也正式那次巡按,才有了後來的節節勝利。

於謙再往前走了一步,俯首說道:「陛下,臣等斗膽獻萬言書於闕下,請旨撥亂政,反諸正,匡君道,明臣義。」

萬言書,是大明對政策調整的一種重要調節手段。

朱祁鈺已經看完了大明六部明公們上的萬言書,他十分肯定的說道:「這萬言書,朕已經看了,諸位明公拳拳報國之意,朕甚是欣慰。」

萬言書最開始就是對過往的糾正,開篇就是文武並行,興文振武。

文和武,從來不是反義詞,但是總有人把他們對立起來,然後借機生事,萬言書的最開始就是關於興文振武大方向的調整。

幾乎囊括了朱祁鈺登基以來所有的政令。

江淵出班,俯首說道:「陛下臣請聖旨,定武舉式,以文科為例,設武科鄉、會試,馬步弓箭和策試再行。」

朱祁鈺看向了禮部,科舉這塊,歸禮部管。

胡濙站出來俯首說道:「陛下,臣以為善,但是臣亦認為,鄉試武舉人,需入講武堂修習至少一年,兵法、天文、地理所熟悉者方可言戰。」

胡濙的意思和考翰林和做實習生一個意思,武舉之後,到講武堂去當天子門生。

胡濙繼續說道:「若是無大軍調動,應當再到講義堂修習一年,兩年時間看似耽誤了,但臣以為此舉必行,三年一科,大明振武。」

朱祁鈺連連點頭,江南詩社筆正詩豪們上的萬言書是為了逼迫皇帝放了奸商,那六部明公、都察院、文淵閣上的萬言書,自然不是為了惡心皇帝。

武舉人中舉,進講武堂,算是出身,之後行伍之間逐步提拔。

「准,三年一科,暫試暫行,隨時增改。」朱祁鈺非常滿意這萬言書第一條興文振武。

大明的武舉是在朱見深手里正式確定的。

大奸宦、西廠廠公汪直,有感於京營被眾正盈朝把持,想了個歪招,「蠱惑」明憲宗朱見深,在成化十四年,確定武舉定式,三年一期,鄉試武舉,會試武進。

但是到了孝子賢孫明孝宗的時候,哄堂大孝的明孝宗罷武舉會試,自此只有武舉人,沒有武進士了,武舉也改為六年一科。

一直到了隆慶年間,高拱才頂著巨大的風力,再改三年一科。

熊廷弼是湖廣武科鄉試第一名,而後次年,熊廷弼又中湖廣文科鄉試第一名,次年萬歷三十六年,進士及第。

熊廷弼是歷朝歷代唯一一個文武雙解元之人,而且在明末展現了他的能力,可惜的是,廣寧之戰,王化貞丟廣寧,熊廷弼被斬首,傳首九邊。