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四百五十四章 在景泰年間做奸細,多少有點大病(1 / 2)

胡濙在來的路上,就一直在想對策了。

如何將這件事的影響力降到最低,並且轉移其重點,達到保密的效果。

陛下是不想讓這六十一人被解救的消息暴露的,這是毫無疑問的,那么圍繞這個目標,去制定策略。

在陛下的生氣的時候,要為陛下積極獻策,這不是臣子的本分嗎?

但是又有幾個,維持這種本分?

朱祁鈺的余怒未消,並不想談論任何事,他要知道,到底是誰,然後把他扔到解刳院里,以解心頭之恨。

長洲詩社,乃是以蘇州府長洲縣為名。

在正統初年,由蔣主孝與蘇雪溪、劉草窗、沈崆峒、王金粟及其弟主忠結為詩社。

在正統十四年,推劉溥為詩盟,其主要人員有湯胤勣、沈愚、蘇平、蘇正、晏鐸、王淮、蔣主忠、蔣主孝、王貞慶、鄒亮、徐震等人。

湯胤勣是信國公湯和的曾孫。

湯胤勣取了孫繼宗的女兒為繼室,但是在南衙喪亂的時候,湯胤勣並沒有選擇附逆作亂,得以保全。

蘇平、蘇正,乃是寧海人,以不畏強權而聞名,具體來說,就是作為寧海人,蘇平和蘇正兩兄弟,總是為寧海方氏也就是方孝孺的宗族喊冤。

晏鐸,永樂十六年的進士,被朱祁鈺派去了湖廣做巡按御史,此人曾經在山東做過巡撫,平定響馬,彈劾孔府,最終被調任。

孔府那是山東的一片天,晏鐸隨意指摘孔府,那不是找罪受嗎?

一直到景泰年間才被舉薦。

盧忠收到消息,立刻帶著提刑千戶,奔向長洲詩社。

長洲詩社所在是宅院並不小,會昌伯府是正統年間和成化年間最大的外戚,甚至還有孫繼宗提領京營的事兒發生。

雖然會昌伯府倒了,但是長洲詩社一直還在辦。

而此時十幾位筆正,正在敲定這個月長洲詩刊《月旦評》的版面。

劉溥是盟主魁首,他坐在主位上,看著手中的版面,瞪大了眼睛,拍著桌子說道:「怎么回事?為什么會有夜不收的消息?」

「吃的太飽了,去打聽夜不收的消息,是嫌命長?」

蘇正滿是不在乎的說道:「我可是廢了很大的力氣,才打聽到的消息,可是花了三十兩銀子呢!」

「瓦剌人都跑了,這點事還不能說嗎?」

蘇平附和的說道:「我們可是好不容易才找到了夜不收的遺孀,花了不少的功夫呢。」

湯胤勣是勛戚之後,他本來還不在意,可是看他們說的煞有其事,便拿起來看。

這一看不要緊,看完整個人愣在原地,好久都沒說話。

他不知道說什么,他只知道大禍臨頭了!

他萬萬沒想到,自己沒事參加個詩社附庸風雅,居然惹了這么大的麻煩。

夜不收是什么?

夜不收就是老母雞身下的小雞仔,哪怕是老鷹來了,老母雞也要啄掉老鷹一顆眼珠子!

蘇正志得意滿的說道:「這次,咱們詩社一定會大出風頭!夜不收的事情,傳的神乎其神,咱們這可是京城獨一家!」

「六十一個夜不收,居然能從瓦剌人那邊活著回來。」

「這沒人配合?我不信。」

湯胤勣打著哆嗦問道:「問題就出在了這有人配合的事兒上。」

「這印了多少份了?賣了沒有?」

蘇平搖頭說道:「沒呢。這不是剛寫完,印出來的頭幾份,先給禮部衙門送過去。」

長洲詩社是輪班的,就是一人負責一期《月旦評》。

月旦評是東漢末年的一種雜談,由汝南郡人許劭兄弟主持,對人物、時政或詩、文、字、畫等品評、褒貶的一項活動,每月初一發一次。

大多數詩社活動,都循此例。

禮部負責審查之後,增補刪減核定之後,還給詩社。(伏筆)

在長洲詩社還在討論的時候,盧忠已經帶著緹騎將長洲詩社團團圍住,一腳踹開了大門,闖了進去。

盧忠沒有廢話,直接將人悉數帶走。

蘇平、蘇正萬萬沒料到會被盧忠親自帶著人破門,雖然扛了一陣,但是最後還是交待的清清楚楚。

蘇平家中很是富碩,這年頭,能玩得起詩社的,多數都是富貴子弟。

蘇平、蘇正加入了長洲詩社後,一直想搞個大新聞出來,結果好巧不巧,真就給他們搞到了。

不到一個時辰,盧忠就把案子辦完了,將案子的審查結果送到了皇帝的手中。

朱祁鈺這段時間一直沒說話,坐在藤椅上,一言不發,眉頭緊皺若有所思。

於謙和胡濙對視了好幾次,他們從來沒見過陛下這副模樣。

夜不收在陛下心中很重要,因為夜不收的畫就掛在大明皇帝抬頭能看的地方。

朱祁鈺在思考,到底是哪里出了紕漏,到底誰走漏了風聲。

他甚至把自己登基之後所有的政令都梳理了一遍,去思考其中的漏洞。

不能只有朝臣們上萬言書,自己也需要反思。

是誰?

於謙和胡濙嗎?

但是完全沒必要,這兩個人,一個為了大明把皇帝都廢了,這可是冒著天大的干系。一個打算把自己埋在金山陵園,壓根不打算落葉歸根。

石亨嗎?

是因為沒有平定了南衙跟國公位懷恨在心嗎?

但是石亨為什么要廢掉自己的左右手?情報收集工作何其的重要,大明幾次動武,都是因為夜不收出色的情報工作,得到了巨大的勝利。

朱祁鈺連給石亨的國公世券都准備好了,只待再次動武,而且關於封爵之事,大家一直有溝通。

盧忠?

營救的接收工作是錦衣衛負責的,如果說泄露消息,的確是盧忠這里的可能性最大。

但是盧忠為什么要這么做呢?

看完了盧忠的調查報告,朱祁鈺嘴角抽動,自己懷疑了半天,但這次,船不是從船頂開始漏水。

這個蘇平和蘇正,自己打聽出來的。

朱祁鈺扔下了奏疏,用力的點了幾下說道:「蘇平和蘇正,必須送他們去解刳院!」

這六十一人中,有一個陳長貴的夜不收死在了草原上,這個陳長貴的妻子,也是知情人。