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525章 殺人簡單,善後呢?(1 / 2)

如果給王復在撒馬爾罕考成的話,王復這兩年的時間,絕對可以得到一個上上的評價,三年一期的大計,必然名列前茅。

在王復的手中,撒馬爾罕的一切欣欣向榮。

最多的烏茲別克人,得到了他們夢寐以求放牧的權力,而那些以行商而聞名的栗特人,再次活躍了起來,讓這座千年古城再次煥發了活力。

這次的瓦剌西進,和之前上帝之鞭遠征,完全的不同。

上帝之鞭的遠征,伴隨著無數的殺戮,和深入骨髓的仇恨,和那些西域諸多部族近乎於瘋狂的抵抗。

也先滿是感慨的說道:「我們西進的第一步走的很好,我很欣慰,看到了這樣的撒馬爾罕,現在的它,才配得上西域明珠的稱呼。」

「我根本無法想象得到,你用錢建造的那些水利和溝渠,會有這么大的安撫作用。」

王復在撒馬爾罕,鬧出了很大的動靜,這些動靜,有的也先能看得懂,有的也先就完全看不懂了。

比如王復當初要從蘭宮拿錢去修水利,這件事也先堅決反對,那都是他的錢!

怎么可以把這些錢,花在這些被征服的人身上呢?

王復沒有太多的解釋,在水利設施相繼落成之後,也先終於明白了王復這么做的意義。

因為安定的民生,可以帶來極度充裕的稅收,這些充裕的稅收,可以到大明換取撒馬爾罕沒有的物資。

也先的確為了這些水利工程花費了很多的錢,但是他賺的更多,慢慢的也先就把財權之事,交給了王復。

「微不足道,不足一提。」王復搖頭說道。

也先面色古怪的說道:「我沒想到這個世界上,還有比搶劫來錢更快的事情,我搶的還不如你收稅收得多,太讓人意外了。」

瓦剌人到了西域可不是來過太平日子的。

他們向北四處劫掠金帳汗國的一些藩屬國,向南逼迫帖木兒王國交了一大筆的保護費,和奧斯曼人發生了很多的友好的交流,搶劫了不少的財物。

但年終算賬的時候,瓦剌人四處搶劫來的資財,還不如王復半年的稅賦,所以,也先才會說,居然還有比搶劫來錢更快的買賣。

王復想了想,用也先能聽得懂的話說道:「如果把一個魚塘放干了水,直接取魚吃,可以吃一頓,但是不可能吃十頓。」

「如果把一個魚塘經營好,餓了撈幾條,魚多了,抓幾條,就看不太出來了。」

可持續性的竭澤而漁,是王復在撒馬爾罕的主要思想。

這一套自然是來自於英明無比的大明皇帝,卻是非常的好用。

也先立刻就聽明白了,道理是這個道理,可是能做到,那需要才能,也先完全沒有這方面的才能。

蘭宮之內,也先把玩著手中的扳指。

扳指是一種帶在大拇指幫助射箭的工具,在這個青玉色的扳指的正下方,有一個槽,用來扣住弓弦以便拉箭。

也先在思考要不要摘下手中的扳指,因為在蘭宮的外殿,埋伏著三百刀斧手。

只要他摘下了扳指,這些刀斧手就會沖進來,將王復剁成肉泥。

現在王復在撒馬爾罕的實力實在是太強了。

烏茲別克人對王復頂禮膜拜,王復安葬了他們的王子,給他們帶來了生機。

帖木兒人聽聞王復的仁慈,紛紛逃離帖木兒王國,投效現在的康國。

突厥人這才知道如果不相互仇殺,生活原來如此的美好,殺人並不是唯一的樂趣。

所有人都驚訝的發現,瓦剌人來了,這些過去只知道殺戮的蒙古人,居然搖身一變,開始散播愛與和平。

瓦剌人這次的西進,居然帶來了秩序!

這是讓人始料未及之事。

這一切欣欣向榮,唯一的問題是:現在的康國,只知道王復,而不知他也先,仿若王復才是康國的王。

也先這個大石,變成了軍卒、殘暴的代名詞。

這是也先無論如何無法接受的。

他幾次想要摘下來玉扳指,可是他舍不得,殺王復簡單,摘掉扳指,就可以。

王復的心腹,康國保民官王悅,被也先派去了拔都和泰西之地。

烏茲別克的軍隊被調往了碎葉城,負責保護過往的商隊和把那些躲避賦稅的商隊,趕到鈔關納稅。

殺人很簡單,結束一個人的生命,也先這輩子做的次數太多了,根本不會猶豫。

殺掉之後呢?

殺掉王復之後,碎葉城的烏茲別克人立刻就會造反,在拔都的王悅,會帶著軍隊殺回撒馬爾罕,各族亂戰立起。

殺掉王復之後,這個穩固的後方,還能不能穩固?他西進前往拔都去做金帳汗國的可汗,還能不能做到?

殺掉王復之後,也先就必須要舉起自己手中的彎刀,對准那些百姓臣民,用殘忍的手段維持脆弱不堪的統治。

也先這是第四次猶豫了,他將王復叫到了蘭宮之內,四次想要動手殺人,可是在最後時刻,他猶豫了。

當然不是因為異父異母的兄弟情義,人心必然經不起考驗。

他不確定殺掉王復之後,這爛攤子他能不能收拾好。

王復左右看了看說道:「大石,讓瓦剌人對待那些臣民,如同對待牛馬,他們就會屈服。」

「如果稍微給點草料,他們就會俯首帖耳,如果願意給他們一些鹽巴,他們就會歡呼雀躍。」

「他們要的很少,只想要一個安定的環境,放牧、種田、買賣、經營自己的工坊。」

「如果為了這個安定的環境,要付出些什么,只要不是他們的性命,稍微苦一些,他們也是願意的。」

也先愣了許久說道:「咨政大夫,只需要對待他們如同對待牛馬一樣,就可以了嗎?」

「這簡直是駭人聽聞,怎么能把人和牛馬相提並論。」

王復確信的點頭說道:「是的,只要把臣民當做是牛馬一樣的愛惜,就可以實現這些,並不是很難。」

「放牧的時候馬牛羊為什么不肯離群?因為在牧人的手中,有弓箭來射殺那些野狼,可以保護他們。」

「而我們在撒馬爾罕,就是充當牧人的角色,如果能做到這一點,那么統治的穩定,是不會有憂慮的。」

這是王復看到了陛下的《燈下漫筆》中,關於想做奴隸而不得和暫時坐穩奴隸的時代論述之後的思辨。

王復不去爭論人的價錢,而是把人當做牛馬去看待的時候,統治撒馬爾罕的工作,終於走入了正軌之中。

牛馬論,就是王復為撒馬爾罕帶來的秩序。

他發現,這些西域的百姓臣民,處於想做奴隸而不得的時候,將他們比作牛馬,是仁慈。

經過了反復的實踐,牛馬論,簡直是無往不利的大殺器,在撒馬爾罕的統治中,處處可以看到放牧的味道。

牧民安土,是官員的職責。

「你說的很有趣,我很贊同。」也先略微有些心不在焉的說道。