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五百五十八章 十三萬人的大麻煩(1 / 2)

「還錢吧。」朱祁鈺最終決定是還錢。

對於海貿相關的事物,是五五分成,包括了鑄幣稅這塊,當初都是商定好的。

朱祁鈺能跟金濂賴賬,不是因為金濂好欺負,而是因為朱祁鈺和金濂有默契。

這種默契,是自京師之戰後建立的。

「張鳳有功賞牌在身嗎?即便是齊力牌。」朱祁鈺忽然開口問道。。

陛下雖然從來沒問過張鳳功賞牌的情況,是因為朱祁鈺知道張鳳並沒有頭功牌。

齊力牌授予的極多,陛下不清楚齊力牌具體名錄,興安也不知道具體的名錄。

但是興安查過了。

「沒有。」興安搖頭說道:「若是有,臣早就跟陛下提前說了。」

王復當年在奉天殿上,因為與民爭利,跟陛下頂嘴,陛下盛怒之下,依舊寬宥了王復,是因為王復有頭功牌在身,而且也只是口舌之爭,王復並沒做什么違背國法之事。

若是張鳳哪怕有一張齊力牌,興安都會跟陛下分說,可惜張鳳沒有。

「哦。」朱祁鈺靠在藤椅上。

張鳳辜負了金濂對他的期望。

賀章並沒有辜負胡濙對他的期望,在大雪紛飛的日子,向北而去。

他出使的時間,正好和於謙前往北古口大營的時間,重疊在一起。

於謙罕見的邀請了賀章同行。

賀章沒有和於謙在私底下說過一句話,甚至在朝堂上,他也沒有和於謙有太多的交流,兩個人也就是點頭之交。

賀章被邀請同行的時候,人都傻了。

「拜見於少保。」賀章有些拘謹的俯首行禮。

於謙的車駕上是奇功牌賞賜的車駕,有五匹馬拉車,這是符合禮法的,天子駕六,諸侯駕五,卿駕四。

比如朱祁鈺的大駕玉輅就是十八匹馬,就是六的倍數,日常出行就是六匹馬。

於謙的車駕是五匹馬,車駕的車門之上,有一個金黃色的奇功牌的標志。

如此規格的車駕,車廂自然是極大,容納幾個人都沒問題,而且十分的安穩,不會感覺到太多的顛簸。

「坐,找你來,就是聊兩句。」於謙讓賀章坐下,笑著說道:「賀總憲,我就直接開門見山了,此次出使,賀總憲莫要有後顧之憂。」

「這是你離京之後,陛下的一些安排。」

於謙遞過去一份題本,他讓賀章來,就是解決賀章的後顧之憂的,若是賀章在迤北不幸蒙難,陛下已經安排好了一切。

包括賀章的妻兒老小,都會善始善終,決計不會有失。

「在大明,沒有人能動得了陛下要保的人。」於謙十分確信的說道。

於謙有拿過了旁邊厚重的包裹說道:「陛下差人給你帶了些保暖的衣物,都是范都督在遼東弄的皮草,到了迤北,就穿上,別凍傷了。」

「此次出行的諸位,人人有份。」

賀章哆哆嗦嗦的拿過了那些衣物,咬著嘴唇說道:「臣等,謝陛下隆恩!」

朱祁鈺給使團送衣服這件事,還是想起了當初稽王妃錢氏哭著想給在迤北的稽戾王送衣服之後,才做了准備。

這些衣物算不上值錢,但是收買人心,確實綽綽有余了。

衣服都是現成的,每年朱祁鈺都會給在塞外奔波的夜不收送防寒的衣服。

於謙又和賀章聊了幾句,兩人就奔著北古口的大明軍軍營而去。

這走了不到三日,便到了北古口大營外。

這一路上都是新修好的官道驛路,從京師外至北古口和居庸關等地,都做了地面硬化處理,速度更快了幾分。

這大營坐落在北古口下的一座土城之內。

於謙到的這日,天剛剛放晴,日光灑在雪花之上,晃的人眼睛疼。

土城之外,旌旗招展,一隊隊的軍士甲胄鮮明,站在驛路旁側。

石亨驅馬上前,來到了車駕之前,翻身下馬,高聲喊道:「武清侯、京營總兵官石亨,見過於少保!」

於謙在車輛剛停穩的時候,就已經走出了車駕,這剛准備下車,石亨就伸手扶助了於謙。

如此這般做作,讓於謙頗為意外,他低聲問道:「武清侯啊,你是不是遇到難事了?」

石亨低聲說道:「我就煩你們這些讀書人這個聰明勁兒,下車說,下車說。」

石亨雖然和於謙之間冰釋前嫌,可不代表石亨就會低三下四,大家都是大明的世侯,一個品秩,都是超品,石亨完全不必如此。

石亨這么做,顯然是有求於於謙。

「說說吧。」於謙和石亨兩人來到了大營之內,左右無人之後,於謙喝了口熱茶,才開口說道。

「軍心思動。」

「我這也是想盡了辦法,可是有點壓不住了。」石亨有些無奈的說道:「拔營的時候,說是到燕山剿匪,可是這燕山哪還有匪啊。」

「找了半個月,除了傻狍子,啥也沒有。」

「大家心里都跟個明鏡似的,知道要打韃靼人,可是這等了一日又一日,也沒等到出兵的時機。」

「直到現在,是打還是不打,我也不能給大軍一個准話,軍心浮動,在所難免。」

十余萬大軍扎營燕山至開平沿線,大軍已經布置妥當,可是石亨卻連個准話都沒法給自己的將領和軍卒。

「打是一定要打的。」於謙十分肯定的說道:「陛下不是說過了嗎?就是個踹一腳就塌了的破房子,哪也得踹一腳不是?」

於謙有些奇怪的看著石亨,石亨能約束不住自己的軍卒?

於謙不信。

「這就是問題所在了。」石亨往前湊了湊身子說道:「這些個日子,好多韃靼人聽聞大軍調動,跑到了長城外,烏泱泱的跪了一大片,還有不少韃靼王,被他們的百姓給抓了,綁縛到了陣前。」

「我也沒處理過這樣的事兒,這未戰先降,我真的是有點無計可施。」

北古口大營出現了始料未及的情況,石亨處理起來有點棘手。

「有多少人?」於謙眉頭緊皺的問道。

石亨坐直了身子,面色凝重的說道:「一共十二萬七千余人,這里面還有三萬多人還是沒有十五歲,甚至沒長過車輪的孩子。」

「戰場作戰,我眉頭都不眨一下!可是這近十三萬手無寸鐵的百姓,讓我痛下殺手,我真的下不去手啊。」

什么是高道德劣勢,這就是高道德劣勢。