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五百八十四章 忠心耿耿王咨政(2 / 2)

谷艢

王復見也先終於理解了他的苦心,笑著說道:「此次軍制改制,底層軍官的庶弁將選拔也是如此,我們總要給奴才喝湯的機會,那瓦剌自然可以安心吃肉喝酒了。」

「但是這一切的前提是,怯薛軍勇武,瓦剌大軍戰力強橫,否則這些奴才們就會以下犯上,如何保證瓦剌大軍戰力強橫,大石必須親力親為。」

「那稽戾王一十四年,從未去京營操閱軍馬,京營疲憊軍備松弛,他不聞不問。倉促出戰按圖索驥,最後被俘,前車之鑒,後事之師,還請大石務必盡心。」

也先有些後怕的說道:「怪不得先生如此生氣,甚至說出了豎子不足與謀這種話,受教了。」

無論王復和也先又怎么樣的矛盾甚至可能演變成刀戈相向,那也是之後的事兒,眼下的第一要務,還是防止這些奴才們造反。

王復起身告退,他很忙,也先能花天酒地,他王復不能,他還指望著撒馬爾罕長治久安換一塊奇功牌和堂堂正正的回到朝堂的機會。

朱祁鈺要是知道王復的想法,非得賜他一頓廷杖不可,大明萬象更新,正值用人之際,他王復在撒馬爾罕躲清閑!

也先看到王復終於走了,飽飲一杯茶,才揉著腦闊說道:「這大頭巾,還真的想教會我理政不成?」

「我要是能學得會,能定長策,還給他金刀干嘛。」

「我給他權,他用就是了,非要事事都告訴我,連原因、目的、措施都說的一清二楚,他解決了就是了,非要說明白,整日里絮絮叨叨,好生厭煩。」

「這撒馬爾罕附近不過兩百萬人,王復就這一個人,這大明皇帝整日要處理多少政務,這大明皇帝整日里要聽多少嘮叨,咦!」

也先打了個哆嗦,這大明的讀書人哪哪都好,就是太嘮叨,這王復如此,王悅也是如此。

伯顏帖木兒低聲說道:「大哥,王咨政這么嘮叨,不也是為了大石好,為了咱們瓦剌好嗎?」

也先站起身來大聲的說道:「我才是大石,他還能管到我頭上不成!我喜怎樣就怎樣。」

「他為了誰不知道,反正我這個很不滿!把胡姬都叫來,接著奏樂接著舞,半個月,王復若是找我,就說我病了。」

伯顏帖木兒猶猶豫豫哆哆嗦嗦的說道:「王咨政交待說,這半個月大石應該在軍營主持軍制改制,把胡姬都收監了。」

「我是大石,還是他是大石!」也先勃然大怒,猛地將桌子掀翻。

伯顏帖木兒這真的是里外不是人,他蹬蹬蹬的跑了出去,沒一會居然真的領著胡姬進了蘭宮。

在伯顏帖木兒好生相勸下,也先終於從蘭宮到了軍營,為期半月的改制,也先呆了不到七天就走了。

王復只好連夜出城,到了軍營之中,繼續主持改制。

博羅納哈勒是也先的大兒子,二十多歲的年紀,為人深沉有城府,跟隨祖母蘇氏學習漢學,又拜了王復為師,精通漢學,他規規矩矩的給王復獻茶,然後坐在了次席上。

「相父,我父親年歲大了,這精力不濟,軍制改制,事物繁雜,西進本就苦累,父親左右見絀,萬望相父海涵。」博羅滿是歉意的說道。

「台吉言重,我怎么可能生大石的氣,大石是君,我是臣,臣工怎么能生大石的氣呢!」王復沒好氣的說道。

這干到了一半,扔下一堆事給王復,王復怎么能不氣,但是也先的性子,王復也知道,能在軍營待七天,處理如此繁雜戎事,已經很不容易了,也就由他去了。

王復忠君體國,就體現在教導博羅身上。

博羅也就是中人之姿,跟著王復幾年光景,居然有了人主之風,待人接物儒雅有禮,處理政務戎事井井有條。

瓦剌上下都看在眼里,王復真的為了瓦剌鞠躬盡瘁。

眼下誰說王復是佞臣、是權臣,架空大石,那信的人許多,事實如此。

但是說王復是大明的奸細,怕是沒幾個瓦剌人會相信。

「博羅,軍制改制之事,就交給你,若是有不懂之事,可來問我。」王復頗為鄭重的交代著差事。

博羅俯首領命,有些疑惑的說道:「近日奧斯曼蘇丹頻繁遣使溝通帖木兒王國,揚言合兵,挑釁我康國,我本想領兵出戰,但是父親就是不准,還多加訓斥。」

「相父,孩兒心中有疑慮,為何我大軍盤亘撒馬爾罕日後,遲遲不肯西進,不是當初說要趕往拔都薩萊奪得汗旗嗎?」

王復靠在椅背上,十分確切的說道:「因為奧斯曼王國的法提赫很強,帖木兒汗國卜撒因看起來是個廢物,但是他們帖木兒汗國人多,這都是心腹大患。」

「打得過卻壓不住,所以不西進,空得一個汗位背一把狼頭大纛又有何用?」

博羅猶豫了下說道:「相父,孩兒不懂,奧斯曼王國強在哪里?」

王復想了想說道:「奧斯曼王國剛剛攻破了君堡,士氣如虹,奧斯曼蘇丹法提赫,借著戰功整頓朝綱,眼下正是強盛時刻,反復叫陣,我們康國按兵不動,就是在等。」

「一鼓作氣,再而衰,三而竭。以強軍對強軍,不過是傷敵一千自損八百,卜撒因怕是做夢都要笑醒了。」

博羅俯首說道:「相父明理,孩兒受教。」

王復面沉如水,訓斥的說道:「我知道你在想些什么,我雖然從未和你父親說過這些,但是你父親卻深知此時不可輕舉妄動,所以才不讓你出戰,你勝也好,敗也罷,都是我康國敗。」

「你不要以為你父親荒於政務,就心生抱怨,在大事上,他很有分寸,並非沉迷享樂,不肯奮進!」

「相父教訓的是,孩兒惶恐!」博羅趕忙俯首說道。

他之前的確有點瞧不起他爹,這剛到撒馬爾罕取得了一點成績,便沉迷享樂,實在是讓博羅有點憂心。

但現在看來,他還是不了解他那個看似有些荒唐的爹。

博羅叫王復相父,是因為王復是也先認的兄弟,這聲相父名至實歸。

而且人王復是真的有本事,若非有王復,這西進之路,哪有那么順利,此時的瓦剌人早就死的七七八八,只能四處劫掠男丁充軍,離心離德,一盤散沙。

瓦剌大軍里面沒幾個瓦剌人,還是瓦剌大軍?

博羅對他爹有不滿,但是卻很聽他相父王復的話。