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六百三十一章最有權也最有錢(1 / 2)

西北風呼嘯,嚴冬慘切,寒氣凜冽。

襄王起了個大早,帶著自己的鐵冊軍,向著西山陵園而去,一行人浩浩盪盪,一起去的還有四威團營都督、昌平侯楊俊等一些勛貴。

羅炳忠請了到聖旨,想要接回北海的英魂,這件事大明皇帝已經朱批,並且在開春後,正式派出使者前往和林交涉,按照當初襄王和阿剌知院的談判,此事不難。

而且論功行賞,這功勞屬於襄王。

而朱祁鈺也知道襄王要前往英烈祠祭祀,也讓襄王帶去了自己的悼文。

朱祁鈺在京祭祀英烈祠的時間是固定的,在大年三十的早上,祭祀長嶺和西山皇陵之後。

西山陵園英烈祠內,白茫茫一片,像是蓋上了一層厚厚的棉被,陵園之內,四處都是松柏,被大雪壓彎了枝丫,僅有的一絲綠意也在白雪之下。

梅花初綻,迎雪吐艷,梅花遜雪色三分,雪色卻輸梅花香氣。

朱瞻墡披著大氅,一步一步走上了靈台,靈台的正中有一根三丈高的豐碑,上面刻著祭文,在風雪之中,無聲的敘說著當初戰況的慘烈。

在豐碑之後,是東西兩廂的長廊內,刻滿了京師之戰後為國殉難的英烈名字,他們來自五湖四海,他們來自天南地北,在這里,他們有一個共同的名字,大明英烈。

土木堡天變爆發的突然,大明的防線全面崩潰,京師危在旦夕,國家有傾覆之危,於謙將郕王從王府里拉出來扔到了奉天殿上,一道命令,調集備倭軍和備操軍入京。

預備役們,在老營的帶領下,訓練不到半月余,瓦剌人在喜寧的幫助下破紫荊關,長驅直入,來到京師城下,於謙做出了出城迎戰,城外民舍布防,吸引敵軍主力的決定。

這些年輕的生命,沒有選擇逃避,而是選擇了迎戰。

大明京師保住了,大明江山保住了。

正殿是英烈祠的祠堂,闊七間,進深四架,進門朱紅色的牌額上寫著忠烈千古四個大字,乃是由陛下親書。

鳳鳥紋四足香爐,置於廟前。

在正殿之後是綿延的群山,是數千座整齊有序的墓碑,默默矗立,上萬英魂長眠金山山麓兩側,庄嚴肅穆。

朱瞻墡作為親王祭祀,自然有禮部的樂舞助興,但是朱瞻墡並不想要打擾英魂,所以拒了所有的樂舞,一切從簡。

他就是想來上柱香,非常簡單的上柱香。

朱瞻墡點了三炷香,恭恭敬敬的上了三炷香,隨後楊俊也上前來,點了三炷香。

殿外兩百余位鐵冊軍和大明京營兩百余神機營,開始在掌令官和庶弁將的命令下,將鳥銃高舉,開始對天放銃,槍聲響了一共響了三遍,驚起了無數飛鳥騰空而起,飛向遠方。

一個簡短而不失庄重的祭祀就這樣完成了。

朱瞻墡站在靈台之下,眉頭緊皺的看向了西側,那邊不是英烈祠的范圍,而是金山陵園的角落。

那里埋著的是民禮下葬的稽戾王。

朱瞻墡就這樣站在風雪中,看了好久好久,一動不動,他想不明白,心狠手辣不顧親親之誼的陛下,既然已經在太廟殺人,為什么不趁勢將稽戾王挫骨揚灰,反而有棺有槨的將其以民禮下葬。

他也配?

想來想去,陛下並不是死者為大,只是給大明皇室留下了最後一絲尊嚴而已,怎么說稽戾王也當了十四年的皇帝。

「殿下?」羅炳忠看著襄王低聲問道。

襄王這才回過神來,站直了身子問道:「何事?」

羅炳忠沒什么事,就是提醒殿下回神,他想了想說道:「該回京了。」

「哦。」朱瞻墡跺了跺腳,選擇回京。

回京之後,羅炳忠就悄無聲息的離開了襄王的車駕,匯入了京師的人流之中,不見了蹤影。

在暮鼓敲響之前,羅炳忠回到了襄王府內。

「出大事了!出大事了!」羅炳忠回到襄王府,提著下擺,疾走數步找到了在書房寫論私德的襄王,一臉的興奮。

「看熱鬧不嫌事兒大,出什么事兒了,慢慢說。」朱瞻墡收筆問道。

羅炳忠氣喘吁吁的說道:「錦衣衛和五城兵馬司抓人了。」

簡單來說,錦衣衛的緹騎在盧忠的帶領下傾巢出動,開始了帶清洗。

翰林院和國子監的一批翰林、太學生被直接扔到了西山煤窯做苦役,而後是六部司務廳的十多名司務被帶走,死刑三復奏後,秋後處斬。

六部二十余名九品到四品不等的官員被悉數帶走,禮部右侍郎王士嘉被逮捕,正三品。

一時間整個京師,人心惶惶,生怕被緹騎夜敲門。

「這王士嘉的長子王玉是河南按察司右使,次子王璽的兒子是正統年間丁卯科舉人,現在在光州做知州,這王士嘉一倒,這兩個好大兒怕是也落不到好去。」羅炳忠感慨萬千的說道。

朝中移宮的浪潮聲,就是從禮部起,而挑頭的就是這個王士嘉。

王士嘉一倒台,這王玉、王璽也沒幾天蹦躂的日子了。

在大明,為了陛下,一家考取了公平,入了翰林院,家中子侄為了避嫌一般不參加科舉。

陳循的兒子、王文的兒子就是因為這個被彈劾了,王文因此還罰了一年的俸祿。

但是在正統年間,一人得道雞犬升天,比比皆是。

朱瞻墡頗為擔憂的問道:「什么罪名?」

羅炳忠看著朱瞻墡擔憂的神情,仔細思忖之後,才明白,襄王是擔心陛下隨意動用了非刑之正。

襄王剛在邸報的頭版發文,論了公德。

羅炳忠趕忙說道:「不是因言獲罪,是冒賑案,貪腐重罪,反腐廳大使周瑛親自前去抓人,是周瑛查補冒賑案時候發現利益往來,隨後越查越多。」

「反腐廳也盯好久,這剛查出了實證,就直接抄家封門調查去了。」

朱瞻墡的神情才松懈了下來,他就怕陛下盛怒之下,直接以言降罪,這有違公車上書廣開言路的基本政治構架。

朱瞻墡樂呵呵的說道:「不做虧心事,不怕鬼敲門,這王士嘉搞這處移宮來,怕也是最後的掙扎。」

「十王府這邊,有沒有宗室參與其中?宗人府事、寧陽侯陳懋沒有拿人嗎?」

羅炳忠用力的搖了搖頭說道:「移宮事,宗室這邊本就是草木皆兵,殿下回京閉門謝客,宗室這邊沒人敢參與。」

移宮,其實也有宗室想要搖旗吶喊一下,畢竟喊兩嗓子,最少也是豪宅良田的報酬,奈何襄王是宗室的一桿旗,襄王府不動,自然沒人敢動。

朱瞻墡滿是笑意的說道:「到底還是知道怕的,這就是了。」

當今陛下,可不是個念親親之誼的主兒,宗室子未有皇命,參與政事,那就是找死。藩王入京,難道就沒有藩禁了不成?