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六百九十九章 換家戰術(2 / 2)

李秉看著全副武裝的數百人,又看看渾身煞氣的袁彬,似乎是想到了一個人,那就是白起。

「如果你要是在先秦的戰國時代,怕不是兵家,擅長以殺止殺。」李秉頗為感慨的說道。

和這幫大頭兵呆的久了,李秉多少也變得豁達了許多。

大家都是樂子人,就是圖一樂,要是錙銖必較,那反而不是樂子人了,豈不是不樂了?

袁彬看著拋錨的戰座船,順著木梯下了艦船,重重的落在了木制棧橋之上,悶聲悶氣的說道:「那就以殺止殺!殺到他們不敢妄動為之!」

袁彬等人的身影順著近三十丈的棧橋沖向了界港。

而此時的山野銀山,是另外一副場面。

室町幕府將軍足利義政,帶領著三管領和一眾武士,趕到了山野銀山,卻不知如何是好。

一切預想中的順利進展,全都沒有如期發生,相反,事情變得相當糟糕。

山野銀山不知何時出現了一座城池…

城牆不算高,只有兩丈左右,但是這不規則的城牆上,滿是火炮。

很多的倭國黔首,站在城牆之上,手持火銃,瞄准了來犯之人。

袁彬征討安藝國,帶走了所有的軍卒,留在山野銀山的只有倭國窯民。

這些窯民面色黝黑無比,但是他們手並不顫抖,槍口對准了來犯的室町幕府眾人。

足利義政毫不懷疑,只要他向前一步,這些黔首們,就會點燃葯捻,激射的鉛子,會穿透他的胸膛。

窯民在山野銀山的生活是否苦楚?

的確很苦,大明索求白銀無度,他們就得日夜不輟的為大明挖銀礦吹灰煉銀。

可是再苦,那也是活著。

窯民不用擔心明日就會死掉,也不用擔心被扔到石臼里被搗的稀巴爛,變成別人的食物。

甚至那個不言苟笑的袁公方,還教授孩子們一些簡單的文字算術,那可是過往倭國的世家才能學習的漢學!

「他們哪來的這么多的鐵炮!」細川勝元握緊了手中的倭刀,眼神中皆是驚疑不定。

情報無誤,袁彬五人帶著軍卒傾巢出動,山野銀山一個武士也沒有,只有一群骨瘦如柴的窯民。

可是這群窯民手中有火銃!還有火炮!

這些火銃,其實是大明淘汰的部分火器,都被袁彬請旨運來了倭國,守護銀山所用。

即便是大明淘汰的火器,那也是倭國少有的火器。

「要不找個人上去談一談?」足利義政提出了自己的想法。

袁彬是大明人,這一點室町幕府清楚,山野銀山的倭人也清楚。

和談應該很順利,大家都是倭人,室町幕府作為征夷大將軍和日本國王,來接收屬於倭國的銀山,合情合理。

「嗯。」細川勝元點頭。

三五個人卸下了軍備,舉著一桿白旗就向著城池正門而去,立白旗於陣前,便知接應之處,乃是要求休戰、和談。

但是迎接這三五個人的是數十聲槍響。

淘汰的火器威力不足,火葯也並非大明新式火葯,掀起了滾滾黃褐色的煙塵,還有一股刺鼻的硝煙的味道彌漫。

三五個人猝不及防被鉛子射成了馬蜂窩,導致了血泊之中,眼神中全是不敢置信。

這幫黔首窯民,他們怎么敢對尊貴的武士大人開槍?!

細川勝元不再等候,大喝一聲,示意部眾向城寨沖去,他聲嘶力竭的大聲喊道:「殺!」

沖鋒開始了!

沖鋒很快就退了下去。

炒豆子一樣的聲音在山澗響起,沖鋒被鉛子迎面兜住,沖鋒在前的人,立刻步了馬蜂窩的後塵。

沖鋒一共持續了三次,每次都被火銃給擊退。

窯民其實不會使用火炮,兩發火炮炸膛之後,便不再浪費火葯,開始只使用火銃迎敵。

火葯並不是很多,擊退了三次沖鋒之後,數百名窯民手中的火銃已經沒有了火葯。

細川勝元發現了窯民沒有了火葯,精神立刻抖擻了起來,大聲的說道:「上!誰先打開城門,賜家臣食俸!」

細川勝元的指揮並沒有得到回應,因為窯民打開了城門。

要投降了嗎?

細川勝元嘴角浮現了殘忍的笑意,但是他很快就意識到了不對。

窯民非但不投降,還打開了城門,手持略顯寒酸的武器,打算出了城寨作戰。

之所以打開城門主動出擊,是因為窯民並不會守城。

一個面色黝黑,處處皸裂的窯民,舉著手中一把磨得鋥亮的刀,大聲的說道:「山下,都是敵人!」

「今天,他們只能踏著我們的屍體,沖進寨子里,殺掉我們的妻兒老小!」

「殺!」這個眼睛都有些渾濁的窯民,幾近於瘋狂的舉起了手中的刀,撕裂的聲音在整個山澗回盪著,目眥欲裂、面目猙獰的窯民,第一個沖出了城寨的寨門。

在這個窯民的鼓動下,所有的窯民毫無章法的沖出了山澗,如同山洪一樣向山下的敵人撲去,漫天的煙塵之中,腳步聲和嘶吼聲直上雲霄!

惡鬼一樣的窯民從滾滾煙塵中勐地撲了出來,將一個個武士摜到了地上,這些窯民都是黔首,他們毫無章法,手中的武器也有點簡陋。

可是手肘、牙齒、腦門都是這些窯民的武器!

戰局正在以一種出人意料的方向發展,這些武士們根本抵抗不了窯民求死般的進攻。

「撤撤撤!」足利義政終於意識到了不妙,大聲的喊著。

窯民的士氣實在是太過於旺盛了,再打下去即便是贏了,也是損失慘重。

本來以為傳檄而定,在自家地頭上,收回自己的銀山,那不是理所應當?

武士們開始撤退,窯民們也是憑借著一時的悍勇,武士褪去,窯民也不敢深追。

那個為首的窯民渾身是血,緩慢的站了起來,用力的吐了一口混著皮肉的血塊,看著狼狽撤退的武士們,露出了一個輕蔑的笑容,隨後直挺挺的倒下了地上。

這窯民被武士的倭刀戳了個對穿,全憑一股氣吊著,這股氣卸了,他便活不成了。

臨死時,他的笑容並未散去,在生命的最後一刻,他最欣慰的是看到了高高在上的征夷大將軍,倉皇逃竄。

足利義政有些懊惱的說道:「這是怎么回事,不是說有內應嗎?不是說只要我們到了,他們便會開門投降嗎?」

細川勝元損失慘重,並沒有理會足利義政。

一個傳令兵匆匆的跑了過來,大聲的喊道:「報!報!報!將軍,那波京界港被袁公方攻破了!」

「細川守護代的夫人春林寺殿,被袁公方給活捉了!」

細川勝元眼前一黑,上前一步,抓住了傳令兵的衣領聲嘶力竭的喊道:「不可能,絕對不可能!袁公方不是應該在安藝國嗎?」

傳令兵將一個發簪和書信,遞給了細川勝元,牙關打顫的說道:「這是夫人的發簪和手書。」

細川勝元緊緊的握著發簪,看著信奉上略顯凌亂的筆記,那的確是她的妻子的手書。

「袁公方真的在界港?」細川勝元顫抖的問道。

「在。」傳令兵不僅打了個哆嗦,袁彬那一行人的如同天上降魔主一樣的攻破了界港。

細川勝元無力的說道:「回界港。」