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七百二十八章 一貫作風,敢打敢勝(2 / 2)

正統十四年,陳懋平定葉宗留鄧茂七的百萬民亂時候,行至浙江,將校參將不敢言戰,就提議分兵扼守海口,被陳懋斥為自縛自死之策,執意入閩,最終平定。

陳懋老是老了些,可還沒有到不敢打的時候。

陳懋和於謙從南湖別苑走出來的時候,天空飄起了雨夾雪,而細心的興安早就看到了天色有變,讓小黃門准備了車駕,送於謙和陳懋回去。

「陛下這個料敵從寬,是一向如此嗎?」陳懋哈了口氣,看著天空洋洋灑灑的雪花,出神的說道。

京師之戰、宣府之戰、集寧河套之戰,陳懋都在福建,陛下親征,陳懋也是策應,不算是主力,他聽聞陛下料敵從寬,但還是第一次知道是這么個寬法。

陛下甚至還考慮到了倭寇趁機作亂,倭寇自己都亂成了一鍋粥,真的有功夫、有能力干涉大明行動?

於謙笑著說道:「嗯,陛下一向如此謹慎,也被一些言官理解為怯懦。」

「怯懦?」陳懋瞪大眼睛說道:「你們文官是讀書讀多了把腸子讀繞了嗎?這是怯懦?」

謹慎和料敵從寬,等於怯懦嗎?

「有些人是這么理解的。」於謙笑哈哈的說道:「把們去掉,於某現在可是大明世爵文安侯!有鐵券的!」

於謙已經實現了從官選官到世襲制,他不是單純的文官,自然要劃分好界限。

於謙和陳懋討論著征安南事,朱祁鈺也披上了大氅,帶著高婕妤去南湖湖心閣赴宴。

天空的雨夾雪慢慢變成了大雪,寒風一吹,便上了凍,高婕妤沒有穿行動不便卻十分流行的坡跟鞋,而是選擇了平底棉鞋。

南湖湖心閣並未結冰,天空的雪朦朦朧朧。

綠蟻新醅酒,紅泥小火爐。

晚來天欲雪,能飲一杯無?

朱祁鈺來到了湖心閣看雪,也不是閑來無事,而是他收到了消息,湖廣商總劉天和在湖心閣設宴,討論富戶出海事。

朱祁鈺在松江府弄了個蛇頭企劃案,要收移民稅,而兩浙商葉衷行負責此事。

而這次朱祁鈺偷偷過來,自然是要看!熱!鬧!

在這件事上,朱祁鈺認為自己,已經和這幫勢要富賈們達成了默契,他作為皇帝不弄算緡令和告緡令趕盡殺絕,而這些富戶們要么遵紀守法的留下來,要么就繳納移民稅滾蛋去做新世界公民。

朱祁鈺自認為達成了默契,他得親自聽一聽,到底有沒有達成默契。

「這是契書和信牌。」盧忠將契書和信牌遞給了門前的伙計,伙計認真的查驗了一番。

「山東豪商,嶗山黃氏,貴人一位,雅閣有請,閑人避讓!」伙計唱著號,領著朱祁鈺開始上樓。

盧忠帶著兩名緹騎,亦步亦趨的保護著陛下。

「皇爺,她們都不怕冷的嗎?」高婕妤低聲問道。

高婕妤穿著一個緞面內襖和棉褲,外面罩著一件白色貂皮大氅,再加上平底棉鞋,這是冉思娘給高婕妤選的,貴氣倒是貴氣,但是打扮上,卻落了下成,略顯俗氣。

今日這湖心閣內,這些個女子,居然穿著緞面薄衣,顯露玲瓏身段,腳下是時下極為流行的細跟坡鞋,頗為優雅。

朱祁鈺笑著問道:「你覺得他們好看嗎?大冬天穿的這么單薄。」

「好看是好看,可是外面下著雪,會凍壞的。」高婕妤謹記冉思娘的叮囑,心里想什么,就說什么,她覺得好看,但是這么做不對,又不是在床榻。

朱祁鈺一樂,笑著說道:「所以啊,沒必要打扮的花枝招展,法四時,身體最重要。」

朱祁鈺落座後,看著雅閣外的大堂內人聲鼎沸,富戶們推杯換盞,往來交通,倒是非常熱鬧。

朱祁鈺的位置在雅閣,都是貴人,沒有雅閣主人的邀請,是不能進的打招呼的。

劉天和本來要挨個拜訪貴人,但是看到朱祁鈺雅閣門前,掛著生人勿擾的牌子,便沒有自討沒趣。

此次前來,大家商量的事兒,屬實是有些大逆不道,有些貴人不太願意留下太多把柄,實屬正常。

窗外的雪越來越大,朱祁鈺聽了三出戲之後,劉天和終於走到了舞台中央。

「諸位,我是湖廣商總劉天和,這次請大家來,就是想通報一件事情,前段時間由兩浙商總葉衷行送走的那批富戶,已經安安全全,全須全尾的出去了,已經安家了。」劉天和用一種感嘆的語氣,大聲的說道。

此言一出,整個湖心閣都是議論紛紛,無不振奮。

劉天和話鋒一轉,又馬上說道:「但是去的地方是呂宋,而不是倭國、朝鮮或者安南、占城。」

一個富戶聽聞,立刻站起來大聲的喊道:「陛下向來說話算話!如此行徑,這不是背信棄義嗎?定是奸佞小人從中作祟!這幫吃人不吐骨頭的蛀蟲!」

這人的叫喊,引起了所有人的討論,場面一時間有些失控。

陛下的信譽極好,說一不二,從不違約,那想來是奸佞蒙蔽,而且出逃之人,又用什么身份告他們?

這不是吃絕戶,是什么!

欺人太甚。

「陳兄莫慌,聽我細細道來。」劉天和大聲的喊著壓住了所有人的聲音,大聲的說道:「聽我說!」

「我認為陛下把出海富戶送往呂宋,乃是仁慈之舉!」

「朝鮮貧瘠、倭國內亂,看起來比呂宋更好的地方,應當是哪里?」

「安南和占城。」

「但是我得到了消息,朝中最近任命了寧陽侯為征夷將軍,從北衙趕至南衙,兩廣衛軍已經雲集鎮南關,想來是安南有變。」

「那諸位說,陛下把富戶送去呂宋,是好是壞?」

「陛下寬仁啊!」

劉天和一番話語,讓所有人都恍然大悟,陛下看似把富戶送去了貧瘠之地,但是卻並無兵禍之虞,實乃是深思熟慮的寬仁之舉。

朱祁鈺苦笑不得的對著高婕妤說道:「看到了沒,這就是商人的嘴,黑的都能說成白的。」

高婕妤認真思考了片刻說道:「我覺得劉天和說的很有道理啊,這不是陛下寬仁嗎?」

朱祁鈺一時間啞然,看著台上的劉天和,突然大聲的喊道:「劉商總,聽說皇爺爺上船收五成,下船收三成,這皇爺爺要拿八成,有這么一回事兒嗎?」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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