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八百一十三章 人類的悲喜並不相同,朕只覺得罪有應得(2 / 2)

朱祁玉冷漠的看著這一切,看著押解著監生的囚車漸行漸遠,翰林院的翰林、都察院的科道言官們罵了很多話,但是有一點是對的,朱祁玉的確是個薄涼寡恩之人。

他對這些悲傷沒有一絲一毫的同情和憐憫,只有四個字,那就是罪有應得。

直到人群慢慢散去,朱祁玉才緊了緊大氅,下了五鳳樓,向著德勝門外而去。

於謙這才知道,今天還有別的安排。

武清侯石亨作為大明的養象人,從陛下這里討要了幾匹鐵馬之後,就一直在招搖過市,沒事就拉著咆孝的鐵馬,在京師的街道里顯擺。

作為大明京營的總兵官、陛下的養象人,武清侯在德勝門外專門營建了一個馬場,這個馬場占地三百余畝,里面的設備一應俱全。

朱祁玉的車駕來到了馬場門前,石亨早就等在了這里。

武清侯今天安排了一出大戲,賽馬會。

鐵馬和御馬監的良駒比賽拉車。

拉的車轍兩軌之間闊為四尺三寸,這個尺寸是朱祁玉平日出門的輅車兩個車轍之間的寬度,正好能放下兩匹良駒拉車。

如果修建好的馳道,連陛下的輅車都不能行駛,那為何還要修建呢?

朱祁玉的大駕玉輅是儀車,兩個車轍之間近丈寬,根本跑不快。

貨車的重量都為三千斤,大約一噸半,車輛上裝滿了早就稱好的鋼鐵火羽,這些都是軍備。

一共十二匹鐵馬、十二匹良駒參賽。

「參見陛下,陛下聖躬安否?」石亨看到皇帝的大駕玉輅停穩之後,一熘煙的跑了過來,還從興安手中拿過了下車凳放好。

「參見陛下,陛下聖躬安。」石亨身後的眾人見禮。

「朕安。」朱祁玉看著石亨笑著說道。

石亨自從得到了鐵馬之後,便愈加殷勤了,多少有點不顧及自己武清侯作為世襲武勛的江湖地位了。

石亨也有話說。

那稽戾王在位時候,他就是塞外的作威作福的一惡霸,和賽因不花合稱草原雙煞,連草原上的村婦看見,都要找個地洞鑽進去,於謙巡撫山西,都要連章彈劾。

現在他是大明尊貴的世襲武勛,到什么地方,哪家勢要豪右,不得客客氣氣的伏低做小叫一聲侯爺?安敢不敬?

而且陛下真的要讓他帶著大明軍,金戈鐵馬、氣吞萬里如虎,身前事身後名,哪一個不是當今陛下給的?

殷勤點,怎么了!

那賽因不花投靠了瓦剌,在塞外不是喝西北風,就是吃沙,過得什么日子?

他武清侯石亨現在過得什么日子?

「今天什么節目?武清侯給朕介紹介紹?」朱祁玉問道。

石亨一甩袖子,拿出了一張堪輿圖說道:「陛下請看,從德勝門出發,至石景廠官廠卸貨,而後在石景廠取軍備,拉回德勝門外北土城。」

「沿途經過了三條河,爬四個坡又下四個坡,這一路上共計六十里,規則也很簡單,回來多的勝,若是一樣多,則回來快的勝。」

朱祁玉看完了堪輿圖,對賽程倒是沒什么意見,就是對比賽的規則頗為意外,滿是疑惑的說道:「回來多的勝?怎么不是快的勝?」

「拉的都是軍備,以保全為主。」石亨頗為認真的說道。

大明的馳道修建好之後,如果有軍事行動,一定會有限保證軍備,而軍備最大的運輸問題,其實是保全,而不是快。

馬跑得快,容易馬失前蹄,車開的快,容易翻車。

而石亨舉辦這次賽馬會,並不是彰顯鐵馬有多快,而鐵馬的穩定性。

朱祁玉頗為認同的點頭,話鋒一轉說道:「咱可聽說了,有人說咱修官道驛路也就罷了,還要修馳道,最終那些造反的百姓,會順著馳道砸爛咱的腦袋咧。」

當年秦朝修馳道把秦朝給修沒了,今天大明現在修馳道,看來也要亡國!

「誰!

我先敲碎他的腦袋!」石亨怒目圓瞪渾身煞氣,擲地有聲的說道,石亨作為京師總兵官,聽聞如此言談,立刻勃然大怒。

無論是秦馳道,還是隋運河,修的時候,都是征調民夫,不給錢也就罷了,還得自備干糧,怨聲載道民多嗟怨。

大明修官道驛路,疏浚水路,那都是花了大價錢,動輒近億銀幣,把戶部尚書金廉、張鳳、沉翼嚇得睡覺被窩里都是銀幣。

就連徐有貞這個准逆賊,都有兩萬人的工兵!

就連石亨都知道,陛下這個修法,是以工代賑,不是好大喜功!陛下在培養產業工匠,而不是在竭盡民力!

石亨都懂的道理,這些讀書人們能不知道嗎?

「不提也罷。」朱祁玉擺了擺手,並沒有過多深究。

石亨依舊咬著牙口說道:「這些讀書人罵起人來,真的是惡毒。」

「要不然呢,他們那么些書都是白讀的嗎?」於謙接了一句,他現在是世襲武勛,和官選官們,吃的已經不是一鍋飯了。

「今天這賽馬會,除了武勛還有人來?」朱祁玉和石亨說著話,往後一瞧,很是熱鬧。

石亨樂呵呵的說道:「這不是陛下要來,臣才敢人請來嗎?」

作為京師總兵官,石亨位高權重,但是也是很危險的職位,如果陛下對他有了任何的不信任,他這個總兵官也就當到頭了。

若非朱祁玉答應了要來,給石亨十個膽子,他也不敢請這么多人。

「那准備准備就開始吧。」朱祁玉甩了甩袖子,走進了馬場之內。