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八百一十四章 技術並不中立,更不普善(2 / 2)

大勢已成,無論如何掙扎都是徒勞無功,反而掙扎的模樣就是出丑,掙扎的越劇烈,陛下看的就越開心。

圖什么。

「等今天這事兒結束了,就讓商學士挪挪窩吧,哪怕是古今通集庫看大門也比在翰林院強。」朱祁玉還是打算放過商輅了,既然擅文史,就在文史事上一以貫之便是。

「於少保以為什么地方合適?」朱祁玉忽然問道。

於謙想了想說道:「那就去古今通集庫看庫吧。」

就陛下這技術還想釣魚,於謙這條朝堂里最大的魚,怎么可能要這樣的鉤子?於謙可是釣魚的,不是被釣的。

京官的任免都是陛下一意而決,京師之戰打完之後,時至今日,於謙只對人事任免提建議。

朱祁玉略微有些失望,還以為這猝不及防的一鉤,會有所收獲,但是顯然,於謙時常有警惕之心。

商輅自然不能去看大門,但是挪挪窩還是可以繼續修史。

「陛下,准備停當了!」石亨大遠處走來,俯首說道:「鐵馬一應具備,良駒也掏了籠頭,只等陛下一聲令下,就可以開始了。」

朱祁玉看向了賽道,馬匹已經就位,鐵馬也已經被安放在了鐵軌之上,已經開始燒水,煙囪里冒著蒸汽,車身不停的振動著。

枕木是鋼混結構,強度大約為『九腳』,而馳道的軌道是特制鋼材,這六十里的馳道,成本大約為一百二十萬銀幣,每里高達兩萬銀幣。

價格之昂貴,讓戶部尚書沉不漏沉翼哀嚎不已,這只有六十里,可是陛下要修到嘉峪關,那可是八千里路,要是修的四通八達,那價格讓沉翼想都不敢想。

而且這是政策性虧損,馳道就是修好了,經營馳道,也將是虧錢的買賣,很難盈利。

政策性虧損和經營性虧損相對,政策性虧損,是執行朝廷政令而產生的虧損,但是這頭虧了,會在那頭賺回來。

馳道就是個撬動經濟和商品流通的支點,這頭虧十銀幣,那邊就會賺一百個銀幣。

「開始吧。」朱祁玉點頭說道。

興安握著一桿朱紅色的牙旗用力的揮舞了一下,在馳道兩側宦官看到了牙旗舞動之後,放開了阻攔馬匹起跑的閘口。

「駕!」馬夫用力甩動手中的馬鞭,兩匹馬開始起步,最開始慢走,而後是快走,最後開始奔跑。

為了適應馬匹的奔跑,枕木之間的距離做了約束,離出發點越近,枕木的距離越近,只有出站之後,才是等寬。

而鐵馬的進氣口被擰動,尖嘯聲開始傳來,飛輪帶動著齒輪開始轉動。

相比較之下,鐵馬的啟動速度遠不如良駒的奔跑,在良駒已經出站的時候,鐵馬才慢吞吞的開始挪動。

這種龜速前行,讓觀禮的所有人都笑的前俯後仰。

就這么個東西,還值當讓所有人都出來看?

「動起來了。」朱祁玉倒是頗為驚喜的說道:「走得慢沒關系,能動起來就是好事。」

「現在蒸汽機終於一歲了,能動起來,就是進步。」

鐵馬拉動的馬車,即便是慢,但依舊堅定不移的向前移動著,而後慢慢開始加速,最終消失在了所有人的視線之中。

在場的人都在交頭接耳的討論著,朱祁玉側著身子對興安說了幾句。

興安甩動著拂塵,走到了一個台子上,高聲喊道:「陛下有旨:這么干等著也不是個辦法,不如添點彩頭。」

「陛下拿出玉圭一對,鐵馬贏。」

「於少保拿出銀幣三枚,良駒贏。」

「咱家拿出銀幣一千枚,鐵馬贏。」

「日上三竿止投,買定離手。」

朱祁玉這對兒玉圭,價值兩萬銀幣,是從內帑拿出來的,絕對的好物,這就是他的餌,既然是對賭,自然要拿出價值相當之物。

他就是想看看,翰林院的翰林們,會不會拿出真金白銀來反對大明的技術進步,二來,他要看看,大明的清流們,是不是真的如同傳聞那般的清貴。

翰林們看上的是他的錢,朱祁玉看上的是他們的家產和人頭。

於謙看著石亨笑著問道:「武清侯不添點彩頭?」

石亨搖頭說道:「大明軍禁賭,我為京營總兵官,不會參與此事。」

大明軍禁賭是陛下登基之後的軍紀條例,任何人違反都要受到處罰,連他這個總兵官都不能幸免。

「良駒十二匹,六駕已過西土城!」掌令官騎著馬,背上插著一桿朱紅色的令旗,大聲喊著走進了北土城的馬場內,大聲的喊著。

沒過多久,又一個掌令官走進了馬場內,大聲的喊道:「良駒十二匹,六駕已過巴溝山!鐵馬十二匹,六駕已過西土城!」

鐵馬整整落後了一站地的位置。

朱祁玉一直在等待著有人下注,可是這窩兒顯然是沒打好,一直到晌午的時候,也沒有人下注。

「只會口頭上反對有什么用!連真金白銀都不肯拿出來!」朱祁玉的語氣略顯有些無奈,大明京師這個魚塘,只能抽水,釣是釣不上來了,至少他釣不上來。

北衙這魚口兒,顯然不如南衙。

在南衙,那魚都是自己跳到魚籠里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