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八百六十三章 說一套做一套(2 / 2)

也不知道明英宗朱祁鎮到底是怎么搞的,這宦官曹吉祥和曹欽能在朱祁鎮的治下領兵造反,也是大明朝的獨一份了。

朱見深想了想繼續奏對道:「王伾、王叔文二人懲戒貪官污吏,結果自己本身就是一個貪官污吏,搞了個大錢箱做床,還只進不出,品行不端,就是授人以柄。」

「王伾、王舒文要拿回宦官的兵權,卻和宦官李忠言溝通有無,這要倒宦,

卻互通有無,這看似倒宦,不過是在立新的宦官罷了。」

「王伾、王舒文看似鐵面無私,拒絕了劍南西川節度使韋皋欲領劍南三川的打算,卻對河北三鎮卑躬屈膝,不敢大聲言,引時人嗤笑這削藩鎮,不敢一視同仁,只敢厚此薄彼,如何削得了藩鎮?」

「再加上唐順宗本身身體欠安,這永貞革新,最終鬧到二王八司馬的份上也不奇怪了。」

大明朝景泰新政,陛下用的都是什么人?

核心人物是在朝野內外都以剛直正著稱的於謙,履任地方二十五年,回京

之後,更是組織了京師保衛戰,挽大明江山社稷於即倒的於少保。

就這,推行新政中,就弄了個考成法,稍顯急切了些,結果還鬧出了南衙僭朝造反的事兒。

新政難,難於上青天。

而王體、王舒文二人本人就有貪腐之事,借著抓貪反腐搞清除異己;借著整治宦官干政,自己卻和宦官來往密切,還和宮中的牛貴妃不清不楚;削藩鎮也是欺軟怕硬,厚此薄彼,如何服眾?

於謙在推行新政中借機清除異己,大肆斂財了嗎?

朱祁鈺當年有不解去了於謙府中,於謙生活之貧寒,哪里像朝中一品大員?

後來朱祁鈺用花言巧語硬把九重堂塞到了於謙手里,這才是保存了大明朝廷的臉面。

連於謙這樣的人物,都住在那樣破敗的屋舍之中,還是賃來的,大明的臉面在哪里?

兩袖清風就是兩袖清風。

於謙為百官之首這十一年來,有沒有在推行新政中,借著要搞王振余孽的名頭,和中官興安、成敬、李永昌等老祖宗們互通有無?

別說和內官互通有無了,和貴妃不清不楚了,就是涉及到京師官員任免,於謙都是慎之又慎,三緘其口,皇帝問三句,才肯說一句。

所以二王劉柳,永貞革新的八個核心人物,最終被貶為司馬,這個結局,也就不意外了。

朱祁鈺向來不是個唯德行論的人,但是二王的德行實在是差了些。

朱祁鈺笑著說道:「這二王的德行之說,皆出於韓愈的《順宗實錄》,韓愈和二王互為政敵,這韓愈所載二王德行之事,真也好假也罷,可是這二王說一套做一套,到底還是寒了所有人的心。

「謹遵叔父教誨。」朱見深聽聞陛下評斷,趕忙稱是。

《順宗實錄》里,韓愈對二王的德行進行了一番批判,一些捕風捉影的事兒都寫了進去,作為二王注定失敗的腳,但是韓愈和劉禹錫、柳宗元是朋友在這《順宗實錄》里,對二人的德行卻沒有過多的筆墨。

朱祁鈺的意思是要讀史要讀勢,不要一直盯著人的德行去看。

胡濙無德,朱祁鈺卻從來不覺得胡濙是個佞臣。

說什么不重要,得看做什么,這才是關鍵。

二王的失敗,除了唐順宗身體欠安之外,最大的原因,就是二王在推行政令的時候,說一套做一套,最終鬧得所有人離心離德。

「你的學問很扎實,朕很欣慰,想要什么賞賜?」朱祁鈺笑容滿面的問道。

朱見深猶豫再三說道:「孩兒自幼身邊有個保姆照料,用習慣了,可是母親最近打算遣她出府嫁人,孩兒請叔父恩准,留她在孩兒身邊聽用。」

「叫什么?」朱祁鈺還是滿臉的笑容。

朱見深俯首說道:「姓萬,叫萬貞兒。」

朱祁鈺臉上的笑容消失了,該來的還是來了。

作為朱見深的叔父,實際上的監護人,朱祁鈺對朱見深和萬貞兒這段感情,只有兩個字,反對。

作為長輩,朱祁鈺無論如何都無法同意這門親事。

朱祁鈺平靜的說道:「那個大你十七歲的侍女?朕聽聞了,出宮就出宮唄,為這點小事,犯得著和你母親生氣嗎?

朱見深若有有別的法子,也不會求告到他這里,顯然沂王府內外,還是錢氏說了算,這錢氏要遣送萬貞兒出王府嫁人,朱見深就是沒辦法,才求到了朱祁鈺這里。

朱見深沒想到叔父連大十七歲的細節都知道了,那這件事的始末,叔父想來也是知曉的。

這萬氏四歲就入了宮,這可不是選秀入宮的宮女到了年紀就要放歸依親,這萬氏就是養在宮里的婢女,要一輩子

待在宮里的。

錢氏要遣這三十有一的萬氏出府,原因就是這萬氏和朱見深走的太近了些,近到非比尋常。

這個時候,朱祁鈺就像是頑固的反對早戀的家長,對於朱見深的請求,他就三個字,不同意。

「懇請叔父成全。」朱見深行了大禮,跪在地上。

朱祁鈺略微有些頭大的說道:「沂王府家門里的事兒,不歸朕管。」

風能進,雨能進,家門皇帝不能進。

朱祁鈺就是同意,這道旨意等閑也不能下,況且,他還不同意。

朱祁鈺看著朱見深無奈的說道:「濡兒啊,你還小,長大些,就知道這外

面,百花齊放,爭奇斗艷。」

萬貞兒朱祁鈺還真見過,長相頗為普通,算不上什么國色天香,但凡是長得禍國殃民,稽房王十二歲就開始選秀的狠人,能放過萬貞兒?

況且現在萬貞兒都三十一了!

「謝叔父聖恩。」朱見深有些失望,但還是謝了恩,這謝恩的意思就是他還要再試試。

朱祁鈺看著朱見深仍在堅持,也只能感慨,孽緣。