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八百六十四章 由頭?由頭(2 / 2)

「澄兒日後要君臨天下,江山萬民皆系於一身,不能只受萬人供養,卻不擔干系,天下沒有這般道理的。」

汪皇後這才露出了幾分笑容,囊錐露穎的崇王和沂王,實在是給了太子很大的壓力,汪皇後也怕這朝中鬧出了立賢還是立嫡的風波來,面前的夫君動了易儲的心思。

至少,眼下皇帝並不打算易儲。

朱祁鈺看著汪皇後又說道:「澄兒比濟兒小了三歲,你也不要過高的要求他,在同齡人里面,澄兒已經很不錯了。「

濟兒有鴻鵠志,不在這四方城里他嫌朕這京師地方小,放不開手腳,你

也不用太過擔憂。」

「是,臣妾謹遵陛下教誨。」汪皇後笑著回答著。

汪皇後靠在朱祁鈺的懷里,依舊是有些憂心忡忡,她怎么可能不擔憂?

若她不是皇後,孩子只是庶出,那博不得大位,可以做個閑散的王爺,可是她是皇後,孩子是嫡出,現在還是太子,若是博不到大位,那絕對沒有活路可言。

這皇嗣里面,其他都還好,唯獨這大皇子一枝獨秀,少年早慧,讓她時常擔憂,雖然皇帝說這大皇子要鴻鵠展翅萬里,但汪皇後還是希望自己的孩子,是眾望所歸的那一個。

「沂王府

最近鬧騰的事兒,娘子可清楚?」朱祁鈺把今天的事兒又說了一遍。

汪皇後倒是知道此事,她想了想說道:「夫君,其實沂王府鬧這處,估計這萬貞兒也是個由頭,爭的是萬貞兒留不留在王府,不過是爭這王府誰說了算而已。」

「由頭?」朱祁鈺一愣,隨即帶著幾分肯定的語氣說道:「由頭。」

成化朝,萬貞兒的事兒鬧了好幾次,大抵也是大明朝到底誰說了算的由頭。

感情大抵是真的,就是裝的,朱見深裝了一輩子,那也是真的了。

這由頭,大抵也是真的。

「那娘子看來,這沂王府爭到最後到底誰說了算?」朱祁鈺笑著問道。

汪皇後頗為篤定的說道:「兒大不由娘,況且還不是親娘,若是夫君把周氏從白衣庵里放出來,沂王還要忌憚幾分,可這周氏刻薄,被孫太後給扔到了白衣庵去,沂王通透,嫂子爭不過他的。」

朱祁鈺搖頭說道:「濡兒不是這等不孝的孩子。」

「但是嫂子她氣弱。」汪皇後擺出了自己的論據。

不是親娘,自然是束手束腳,這沂王府誰說了算的事兒,不出意外還是朱見深說了算了。

「有理。」朱祁鈺點了點頭,認可了汪皇後說的話。

朱祁鈺本來以為還要過幾天才有結果,沒想到第二天清早,朱祁鈺就收到了朱見深的奏疏,沂王府改封的第二天,沂王府誰說了算的事兒,就塵埃落定了。

「到底是個狠人,對別人狠,對自宿舍己也狠。」朱祁鈺攤開了手中朱見深的奏疏,拿出了朱筆批了紅。

朱見深這封奏疏里,就說了一件事,請命從軍北伐。

「陛下,沂王才十四,是不是該再等等?」興安拿到了陛下朱批的奏疏,並沒有立刻送往文淵閣,而是試探性的問道。

朱祁鈺指了指奏疏說道:「你說的這個問題,濡兒替朕回答了,他在奏疏里說:岳飛的兒子岳雲十二歲從張憲軍隨父征戰四方,被秦檜和宋高宗殺掉的時候,岳雲才二十三,但是已經打了十一年的仗了。」

興安聲音十分低沉的說道:「陛下舍沂王是稽戾王長子。」

興安終於把自己埋在心里這么些年的話說了出來,旁的都好說,興安也願意看著沂王府滿門都在,維持這表面上親親之誼,但是軍權,不能碰。

「這京營是朕的京營,興安大擋,那小張屠戶之事,還記得不?」朱祁鈺笑著說道:「朕要是怕他一個黃口小兒跟朕爭兵權,朕也不要做這皇帝好了。」

小張屠戶,朱祁鈺拆了朝陽縣堂的起因,小張屠戶打眼看去,先看到的不是壯碩的武清侯石亨,而是皇帝。

小張屠戶一張嘴,就把千年難題給解決的干凈,大明武清侯石亨對小張屠戶那一句話,感恩戴德。

「臣糊塗了。」興安這才想起了小張屠戶的事兒,自己都笑了。

大明能在京營軍權上爭一爭的大抵只有文安侯於謙,可是於謙這個武勛,常年在講武堂當值,京師大營,於謙除了督軍時候,從來不去。

朱見深的從軍北伐,也不是沖鋒陷陣,而是操持政務文書,參贊軍務,他現在這個年紀,又不是岳雲那種天生神力,沖鋒陷陣不是給將士們搗嗎?

「日後啊,這沂王府便真的是沂王府了。」朱祁鈺頗為欣慰的看著朱見深的那封奏疏,這孩子在自己手里,沒長歪,沒走那些歪門邪路,而是走了正道。

正如汪皇後所言,錢氏是嫡母不是親娘,朱見深使些招數,這沂王府自然是朱見深說了算,但是朱見深走了一條正道,外出任事,證明自己不是個孩子了。

塞外苦寒,從軍更苦,朱見深九歲就在講武堂

旁聽,他怎么能不知道這里面的苦?

朱祁鈺笑著說道:「殿試的策論,就以北伐二字為題,也不要弄什么玄而又玄的四書五經了。」

「臣領旨。」興安俯首領命,會試決定了是否是進士,殿試決定了名次,殿試里皇帝的決策權重更大,命題更加寬泛自由。

朱見濟、朱見深和朱見澄其實都在講武堂,他們每日都要到講武堂來旁聽。

「你這狠勁兒,我比不了。」朱見濟聽聞朱見深要從軍北伐,嘖嘖稱奇。

朱見濟對朱見深有一個壓倒性的優勢,那就是《我的皇帝父親》,朱見深也夠狠,爹不行,我自己爭氣便是。

朱見深頗為確切的說道:「叔父皇恩浩盪,我若是不為大明做些什么,就太該死了。」

「你知道北伐意味著什么嗎?」朱見濟反問道。

朱見深點頭說道:「知道,我若是死了,萬貞兒就勞煩崇王殿下照顧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