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九百零四章 無情的權力游戲(1 / 2)

禮部為什么一直吵吵嚷嚷,要讓朱祁鈺遴選秀女,這里面涉及到了皇位繼承的大事,是極其合理的,除非朱祁鈺打算結束封建王朝的輪回,否則禮部就會一直吵吵嚷嚷,皇帝納妃,是大事中的大事。眼下的大明依舊是個醫學極其落後,孩子很有可能夭折的時代,即便是成丁的皇子也有可能會因為各種意外死亡,而皇帝生孩子,那在朝臣眼里,是比皇帝是否英明更加重要的事兒,一旦皇帝絕嗣,那就得旁支入大宗,就涉及到了黨錮,涉及到了王朝的根本,這便是國本所在。

章總小四乾隆皇帝的嫡子有三個相繼在成年之後,二十多歲死去,乾隆為了嫡長這兩個字,費勁了一生的心血,最後還是落了個空。

在原來的歷史線里,明代宗為何從最開始的廣泛擁戴,再到後來的群魔亂舞,皇帝沒有孩子,皇位更迭就沒有保障,人心思變、思動,景泰末年種種亂象的原因之一便是明代宗長子朱見濟的離奇去世。

不讓禮部逼逼賴賴,只有一個解決的辦法,那就是結束封建王朝輪回,將家天下真正的變成天下之天下,這樣一來,皇帝的傳位,對於國家、對於朝廷而言,就變的無足輕重,可有可無了。

朱祁鈺不是沒想過,可是他有自知之明,他壓根就沒那個敢教日月換新天的本事,中原這地方的國情,不是一個君主立憲制就能解決的,別說結束封建王朝,朱祁鈺能在這皇位上,把自己的活兒干好,就完全對得大明天下黎民了。

所以汪皇後即便是滿心的不樂意,但是朝臣提了出來,汪皇後要同意,而冉思娘這個寧妃,就更沒那個資格去阻止這件事了。

禮部也有話說,他們在正統年間干什么?阻止皇帝遴選秀女。

正統年間,一次四百人入宮,你皇帝就是多頭龍也忙不過來,而且正統年間每次遴選秀女不是折騰的滿城風雨?

到了景泰年間,遴選秀女這種事,還得朝臣們反復上奏,反復勸說?

冉思娘作為解刳院當值的醫倌,當然知道人體的極限在哪里,這當寵可不是年輕貌美就夠了。第二天清晨,朱祁鈺起了個大早用早膳,趕著去廷議的時候,冉思娘還在賴床,這上午指定是起不來了。

朱祁鈺整日操閱軍馬,可不是去看看走走過場,無論是騎馬還是其他軍事訓練,在景泰年月,下盤功夫是至關重要的,作為皇帝,朱祁鈺的武藝卻是不怎么樣,也就是個強身健體的效果,可是他的銃,相當的厲害。

「北伐大捷,普天同慶,臣請放夜三日全城共慶,陛下今日申時移駕至北土城觀禮,大宴賜席。」文華殿內,胡濙先說起了這慶祝大捷之事,按理來說,阿刺知院投降之事早已商定,這中秋節剛過去兩天,這慶祝事,為何不直接安排在中秋節?這中秋節是大明身上的一道傷疤,是京師很多家喪親之痛,禮部尊禮,可禮法在禮部從來不是不便之物。

朱祁鈺點頭說道:「嗯,朕要去的,汪皇後會一同隨行,孫太後、吳太後也會前往。」

胡濙這才點頭,孫太後那邊他其實想問會不會出席,別到時候安排了座位沒去,或者去了沒安排坐位,但是他又沒法直接問,可是陛下說了出來,禮部就好做事兒了。

朱祁鈺看著胡濙說道:「遴選之事,興安跟胡尚書說了,這預算朕只批了兩萬銀,這畢竟剛打完仗,大軍仍在和林,太過於鋪張,將士在前面拼命,聽聞如此消息,實在是讓將士們寒心,還有這人數也從六人變成了三人。」

「臣遵旨。「胡濙沒有提出任何的異議,陛下能答應就不錯了,再讓陛下找到了什么理由推脫,這禮部的面子還往哪兒擱?預算低並沒有什么問題,這本身就不是錢的事兒,禮部也絕對不敢給陛下弄些歪瓜裂棗充數。

「沈尚書,朕把這遴選秀女之事

,從八萬減到了兩萬,而後國帑出六萬,內帑出六萬,一共十二萬,這是額外的恩賞,大軍回京後,定要犒賞,將領、庶弁將、掌令官和軍士同等,沈尚書有困難嗎?"朱祁鈺又對著沈翼說道。

「大軍為國征戰,有功就賞,有過就罰,此乃天經地義,理所應當。」沈翼罕見的、闊氣的、爽快的答應了下來,該省的地方,那是一文不花,該花錢的地方,沈翼作為六部明公、大明廷臣、陛下心腹,也不會不明事理。

「如此,京營過年銀也要漲些,沈尚書做好規劃,若是力有未逮,可到內帑拆借。"朱祁鈺對沈翼配合的態度很是滿意。

「臣領旨。」沈翼俯首領命,京營過年銀要加錢,這件事早在年初就定下了,沈翼自然早就做好了規劃,至於拆借,有錢誰願意看內帑太監那個氣死人的嘴臉?

「江尚書以為呢?」朱祁鈺看向了兵部尚書江淵,這犒賞事兒,當然要問兵部尚書的意見。

「陛下,這全軍同等恩賞?「江淵把握到了事情的重點,陛下這個同等恩賞,辦起來不復雜非常簡單,可是如此恩賞,前所未有。

朱祁鈺點頭說道:「這是額外的犒勞大軍北伐勞苦,同等,其他照舊恩賞便是,不患寡患不均,朕不希望這喜事變成了喪事,因為這額外的散碎銀兩,鬧出些意見來。」

朱祁鈺當然不是平均主義的毛病犯了,而是這軍隊向來便是能簡單,絕對不要復雜,論功行賞當然不可能同功同等,但是這額外的恩賞,無論怎么分都會有意見。

那孫鏜帶著四勇團營長途奔波到了輪台城,這一走就是一年,結果到了地方,就搞了搞城防,看了場戲,這論功行賞本來就少,這額外的恩賞下去也比四武團營、四勇團營少,反而有了仇怨,喜事變成了喪事。

這筆錢,就是跑腿錢,人人都有,人人都一樣。「臣遵旨。」江淵仔細思考了下,還是認同了陛下的想法,本就是意外之喜,陛下省出來這遴選秀女的錢,無論誰鬧意見都不占理。

廷議仍在繼續,四川又鬧出了民變,而這一次是苗民作亂,四川總兵官已經前往平叛,事情不大,有苗民的土官不滿改土歸流損害世官土司的利益,便嘯聚鬧事,這改土歸流是大策,土司不鬧朝廷還找不出理由來改土歸流,這一鬧,反而朝廷有了理由。

屋漏偏逢連夜雨,這四川鬧了民變,地龍翻身,又出了天災,地震波及范圍極廣,戶部提議災逋蠲免三年與民修養生息。

江淵卻揶揄道:「沈尚書這么闊綽,這一省稅賦災逋蠲免,一開口就是三年。」

沈翼也是感慨的說道:「天災人禍,我倒是心疼這三年稅賦,可是這民變在前,天災在後,朝廷再催藁稅,豈不是逼得老百姓造反?到時候別說三年稅賦,五年八年能緩過勁兒來,便是燒香拜佛了。」

沈翼很精明,算盤打的叮當響,這看似免了三年,但是不免,五年十年收不到,更虧。