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九百一十九章 禁牙行、禁煙、摘鈴鐺(2 / 2)

這里面涉及到了一個政治的基本原則,共同認知。

陛下用戰爭和血立下的規矩,已經形成了大明內外的共同認知,保稅的意義重大,即便是朝堂上那些老爺們,也要保稅,因為不保稅,老爺們做老爺都底氣不足,都得看別人臉色行事,老爺還要看別人臉色行事,那還是老爺?

錢不是萬能的,但是沒有錢是萬萬不能。劉永誠是朝中六朝元老,他就知道一個事兒,這件事劉永誠曾經上奏要增補到稽戾王實錄內,可惜文已經定稿,連稽王府,現在沂王府的增補都未曾收錄。

正統十一年文淵閣首輔楊溥去世,首輔之位空懸,為了爭奪這個首輔之位,朝中展開了激烈的爭奪。

在那時想當首輔,得給王振塞銀子,這其中就有一個震驚朝野的大桉,永樂十三年進士張益,家境本不富裕,自然拿不出那么多的銀子,最後張益通過『眾籌』輸賄七萬兩銀,桉子被捅破之後,張益這爭首輔之位自然求而不得,但張益沒有受到責罰,反而在正統十四年入閣參軍機務。

稽戾王要罰張益,就得把錢退給張益,稽戾王不想退,那自然不處罰了。

堂堂內閣輔臣,做官做到這份上,劉永誠一個宦官,都替張益寒磣,這還是天朝上國的明公?太特娘跌份了。

朱祁玉給劉永誠的批復是:俱往矣,張益土木天變,為國死難盡忠,彼時朝堂昏暗,天日不昭,無可奈何。

朱祁玉不認為錯在張益身上,張益要是能憑著功績堂堂正正的入閣,還要跌份到四處拆借?

劉永誠增補這件事,也不是說怪張益個人道德敗壞,張益為官數十載,清廉公正,可朝堂之上,不是人人都是於少保,有那個才情,有那個底氣,持節守正。

….劉永誠只是把自己知道的告訴陛下,陛下錄不錄,那是陛下的事兒,至於究竟怪誰,自然有春秋論斷。

「劉大璫,能不能跟陛下說一說,減一減,抽分三成,實在是太多了。」劉天和的語氣里帶著央求,他本是浙江鹽行商總,鹽這個行當,富得流油,但是劉天和就是不服,覺得皇帝下手太狠,一狠心一跺腳,離開了大明。

這離開了大明做買賣,劉天和才發現,這不是大明人,根本享受不到陛下的給銀蠲免四分的六分稅優待。

大明市舶司的抽分是一百銀的貨物,抽分一銀,若是用銀納稅,則可蠲免四分,只納六分。

這個稅低的可憐,幾乎等同於沒有,市舶司對大明商舶的抽分主要是為了吸納銀兩鑄幣,十多年過去了,市舶司仍然是這個功能。

可商舶不是大明的商舶,那一律三成抽分,一百銀的貨,直接抽分三十銀!這稅已經不是用重來形容了,這完全是在竭澤而漁。

這也是為何船證到現在仍然是奇貴無比,只要拿到船證,甚至不需要去海上冒險,收收番舶的貨,就賺出了稅的差價來。

劉永誠就那么看著劉天和也不說話,直到把劉天和看的心里發毛,劉永誠才嗤笑了一聲開口說道:「好好的人不做,非要當孤魂野鬼,現在三成稅收到了命門上,知道改悔了?」

「晚了。」

劉永誠這頭犟驢,聖旨猶在,聽到這里,也忍不住的惡語相向,劉天和本就是大明兩淮鹽行商總,何等的光耀,就是松江巡撫李賓言這等貴人,劉天和若真有事,也是能遞拜帖見得到的。

只要遵紀守法,大明皇帝日理萬機,閑的沒事抄他劉天和的家?

可是難就難在遵紀守法這四個字了。

人不做,非要當孤魂野鬼。

「悔之晚矣。」劉天和並沒有惱怒,這也是他聽聞聖旨,聞王化泣下的原因,悔。

劉永誠甩了甩手,站起身來凈手後,走了出去,沒一會兒取了一個檀木盒子回來,當著眾人的面打開說道:「陛下有旨,明歲正月初一起,納銀蠲免一成,即本三成稅,改兩成,一百銀貨物抽分二十銀,納銀才有蠲免。」

「陛下仁厚啊,咱家拿到這聖旨就上奏,陛下說,都是同文同種,多少給點恩惠,不至於在海外困苦不堪,陛下說,咱大明都不護助你們,你們豈不是真的成了孤魂野鬼?」

「陛下還說,准爾等子嗣回明就學,至於是留是走,悉聽尊便。」

今參局勸說唐興客氣些說要讓這些海外棄民心里有個根兒,這個根兒可不是沒著沒落的虛話,而是實打實的蠲免,實打實的可以正大光明的回到大明去就學。

這就是根兒。

劉天和聞言驚駭到了極點,他不敢置信的看向了其他的商賈,一眾皆是瞠目結舌。

劉天和再次三拜五叩,跪在地上,連萬歲和謝恩的話都說不出來,有些人人在極其激動的時候,容易失語,劉天和真的是一句話說不出來,就這樣跪在地上很久很久,才痛哭流涕的說道:「謝陛下隆恩,謝陛下…」

劉天和等一眾商賈走後,唐興看著這一眾的身影,笑著說道:「好好的六分銀的稅不納,非要交三成,陛下減免一成,就感恩戴德到這副模樣,早干嘛去了。」

「總得有人開路不是?」劉永誠笑了笑,對這些人並不在意,而是看著堪輿圖說道:「唐國丈,咱們明日揚帆起航,要到舊港,到那兒,咱們估計得打一仗。」

「劉大璫怕了嗎?」唐興活動了下手腳說道:「舊港宣慰司,文皇帝留下的舊產,這被賊寇們占領了這么些年,該拿回來了。」

劉永誠同樣站起身來說道:「誰怕誰孫子。」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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