傅歡落子很慢,所以兩人一直在悄悄說話,傅欽原似乎是在和他解釋圍棋規則。
傅歡手中捏著黑子,她沒想到自家大哥這么狠,一上來就要「bī」死她,正不知如何落子,余光瞥見陳妄進門,更是緊張得腦子里一頭亂麻。
有種在關公面前耍大刀的感覺。
陳妄淡淡掃了眼棋盤,對比兩人的局勢,稍稍撩著眉眼看向傅欽原。
對妹妹下狠手?
「陳妄,過來看看。」喬執初笑著招呼他。
「那個……」傅歡坐在椅子上,仰頭看他,「你、要不你來下?」
他搖頭,沒說話,而是尋了個離她較近的地方坐下,低聲說了句,「7、12。」
兩人位置不算特別近,就連衣角都沒蹭著,他只是稍稍偏頭過來,聲音極輕,他呵出的氣息吹過去,似乎還帶著一點熱意。
傅歡捏著棋子,只覺得燙手。
他見傅歡久久不落子,偏頭看她,「聽不懂?」
這是盲棋的叫法,根據坐標來的。
傅歡搖頭,急忙落子。
這原本就是下著玩的,觀棋不語什么的,也就無所謂了,而且傅歡此時已經被bī上絕路,五步以內必輸。
傅欽原輕哂:他倒想看看,他如何扭轉敗局,將這盤死棋盤活。
趁著傅欽原落子的時候,傅歡偏頭打量了一眼身側的人。
他整個人坐在瓷白的光線內,垂著眉眼,細長的睫毛在眼睛下方打出一層薄薄的yīn影,發質好似也是細軟的,有點光。
身上都好似落著清輝。
傅欽原謹慎落子,棋子剛落下,就聽他說了句,「19,8。」
傅歡心底有點慌,加上他雖然離得遠,只是他身上那股味兒,卻無孔不入往她身體里面鑽,她摸了顆棋子,按照他說得落子。
只是她對圍棋本就不大熟,更何況是盲棋,她默聲數著坐標,心底有數,數錯了……
棋子落下後,喬執初提醒,「歡歡,你這對嗎?」
傅歡恍然,數著坐標,這才有些慌張得看向陳妄,他個子高,即便坐在同等高度的凳子上,身高優勢,也容易顯得qiáng勢,他微微屈身,看向她。
他平時好似溫和些,只是下棋時,神sè嚴謹,眼底毫無柔sè。
弄得傅歡心底緊張,手都在微微發顫。
完了!
她怎么會那么笨。
就在他注視下,傅歡努力克制著,不讓自己紅了臉。
陳妄虛虛看了她兩眼,他坐得角度,正好能見到她耳朵急得通紅,忽然想起自己家養的小兔子……
怪可愛。
好像是被嚇著了,有點無措。
「不好意思,我……」
「想贏嗎?」他低聲問道,這次聲音壓得較低,兩人位置自然靠得更近了。
傅欽原蹙眉,這兩人在交流什么戰術?
他此時滿心滿眼俠侶贏下這一盤,雖然不是陳妄執棋,他出面指導,若是贏了,他心底大抵舒服些。
「什、什么?」傅歡一時沒反應過來。
「想不想贏?」他聲音像是二月春風,帶著勾子,一點點扯著她的心臟。
她覺著自己的心跳聲定然都被他聽到了。
「想。」傅歡點頭,沒人想輸。
「剛才那一子不用在意,慢慢來,錯了還有我,你想贏,就不會讓你輸的。」他說完已經直起身子,坐回原位。
傅歡咬了咬chún,心底說不出何種滋味,只覺著四肢百骸都充斥著一股莫名的甜味兒。
*
而接下來,傅歡又下錯了幾步,這棋盤她實在不熟,又被他盯著,落子手忙腳亂,數坐標總是會出錯。
饒是如此,她居然贏了……
而她本人都沒反應過來,還是傅欽原輕笑一聲,說了句,「我輸了。」她才忽然偏頭,沖著身側的人一笑。
「贏了?」
陳妄輕哂,她到底會不會下圍棋,贏了都沒發現?只是點了點頭。
傅歡笑起來,眉眼彎彎,鳳眼眉梢,微微上翹,說不出的可愛。
太qiáng了吧,這都能贏?
下完棋後,喬執初幫忙把棋子收起來,「……棋罐要刻字?刻什么?你要什么字體的?回頭你把具體內容發給我,我給你弄上去。」
「謝謝。」
「對了,這盤棋下這么久,你放水了嗎?」
陳妄笑而不語。
「我就感覺,好像有幾次你都能堵死他。」喬執初不會下棋,只是剛知道規則,他又沒執棋子,可以清晰縱觀全局,算是旁觀者清。
他只是低頭摩挲著棋罐,沒說話。
這里畢竟是傅家……
不能讓他輸得太難看。
把戰況表現得焦灼點,也算給他留點面子吧。
喬執初一看他笑了,略微咋舌,「果然,玩這種東西的人,心要是臟起來,黑透了,沒人比得上。」
傅欽原也不是傻,他放沒放水,心底一清二楚。
這小子是幾個意思?
他需要他放水嗎?
這是看不起誰?
傅歡難得贏了傅欽原一次,開心的無法自拔。
大神果然是大神,這一出手,也太帥了吧,他哥這技術真是太「渣」了……
原來躺贏的滋味是這樣的啊。
果然,跟著大神有肉吃。