凜冽的寒風小刀似的削著他的臉頰,除了呼呼的風聲,四下幽靜,寂寞得令人發狂。
單薄的白色,單薄的風聲。
單薄的人。
他一步一步,走得不緊不慢。如果有人細細觀察,就會發現他每一個腳印陷進雪中的厚度都一模一樣。
男人一頭鴉黑長發,不束不冠,被寒風揚起。刀削斧鑿的面容,線條冷硬,雙眼斂去光華,深不見底,隔絕外人的所有窺探。下巴上的胡茬又短又硬,顯出些許不修邊幅來。
他在這山中走了許久,此刻整座山或許也沒有別的人了。
不過片刻之後,嬰兒的啼哭若隱若現地傳入他耳中。
一炷香時間過去,他低頭,仔細凝視著雪地里的襁褓。
嬰兒睜開漆黑圓亮的大眼睛,忘了哭泣,好奇地打量著他。
這是他們第一次對視。
刑玦走了。
嬰兒有些無措地望著天。
不多久,刑玦又回來了。他俯身將她抱在懷里,似在與她說話,又似喃喃自語:「深山雪地,你被棄於此,本不該活;我本不該在此,偏偏又來了,可見蒼天亦不讓你死。既然你命無定數,又是棄嬰,便喚你逝兒吧。」
男人的聲音低沉沙啞,隨風而逝。
嬰兒骨碌碌地轉著眼珠,迷惑地望著他。