柯玖一看她恨不得立馬把他掃地出門的眼神，小臉皺起來，道：「我想了想，既然你救了我的命，那也算不得外人了。師父讓我來找千鳥部落的族人，可是又沒說他們在哪里，長什么樣……」

「千鳥部落的族人？」許亦涵擰眉，「找他們做什么？」

「師父讓我問問他們壓制血印的辦法。」柯玖攤手，「雖然我並不知道血印是什么。」

許亦涵的臉色凝重起來：「你師父是不是喝花酒喝窮了，養不起你？」

柯玖一時懵懂，想了想，皺著眉說：「很有可能！」

「這就對了。」許亦涵一臉呵呵，「千鳥部落已經滅族了。」

柯玖如遭雷劈。

「也可能沒死干凈，不過你想找他們，跟大海撈針差不多。」許亦涵微笑道。

柯玖一副受傷狀，許亦涵良心發現，出言安慰道：「你別那么悲觀，可能你師父不是養不起你，只是單純地不想要你了呢？」

「……」簡直是五雷轟頂，柯玖一臉灰敗。

許亦涵正要慫恿他殺回長安，柯玖突然一拍桌子，喜道：「這么說，我可以留在這里了！」

許亦涵還沒緩過神來，柯玖已經積極表態：「我保證很快學會下廚算賬，好好練武，幫你打架！」

悲傷去得好快，話題轉得猝不及防，許亦涵順口問：「你會什么三腳貓功夫？」

柯玖有些不滿：「掌櫃的你太看不起我了！我都說我是練過的，看好了！」

他不知從哪里掏出一把飛刀，夾在兩指中，眼珠轉了轉，視線定在櫃台上，自信滿滿道：「看筆筒里正中最矮的那支筆！」

許亦涵瞟過去，柯玖瀟灑地一甩臂，飛刀閃著寒芒迅疾如風，激射而出！

「砰！」

櫃台右側一丈遠外，堆疊著十數個酒壇。此刻在許亦涵目瞪口呆的注視中，飛刀打在正中一個酒壇側面，悶響之後裂紋四散蔓延，酒壇徹底碎裂，緊接著一陣嘩啦啦的水聲，及上方酒壇支撐不穩砸地的脆響、左右連帶著乒乒乓乓互相磕碰，巨響連連，酒香四溢！

柯玖不可置信地看了看自己的手：「啊，失誤，這是失誤！」

說話間，感覺周遭空氣溫度瞬間升高，左側某人狠厲的眼刀攢射而至，身體驟然綳緊，頭皮發麻。再遲鈍的人，脆弱的第六感也會發出預警，柯玖扭頭看向許亦涵，未見臉，拳已至——

「啊啊啊啊啊啊！掌櫃，這是失誤——啊~~~」

……

一個時辰後，許亦涵面無表情地拿著賬本和算盤，手指快速撥動，口中念念有詞：「上等女兒紅二十八壇，十兩銀子一壇；損壞桌椅板凳六套，每套半兩……」

旁邊傳來微弱的抗議：「掌櫃……桌椅板凳不是我弄壞……的……」

許亦涵冷漠地看過去：「如果不是你那么可恨，我會揍你嗎？如果我不揍你，你會砸在桌椅板凳上嗎？如果你不砸在桌椅板凳上，它們會壞嗎！不是你是誰？」

「……」

「傷筋動骨療養費三百兩……」

「掌櫃的……我這點小傷，咳咳咳，養養就好了，不用特地去買葯……」

許亦涵訝異地看著他：「誰說是你的療養費了？我手疼，要好好養護。」

「……」

「安撫費、養傷歇業期間進賬損失、暴怒傷身精神損失費……總計二千四百九十八兩，抹去零頭二千五百兩，四舍五入三千兩……」

「……」

許亦涵飛快地撥弄地算珠，怒意漸漸褪去，喜上眉梢，扭頭看向柯玖：「很好，你現在欠我三千兩，限你在我有生之年償清。」

柯玖沉默半晌，道：「掌櫃的，我建議你早點把我割肉片皮賣了。」

「……」

大漠深處某家黑店內，從此多了一縷禁錮的靈魂，一個負債累累的小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