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劍三同人策花(完結)情不知所起一往而深(1 / 2)

竹兒和魏昂離去之時,令眾人意外的是,靈兒竟也宣稱自己要出谷歷練,正好與他們同行。

這話雖然突兀,卻也還合情理,活到十六七歲還只是在萬花谷中兜兜轉轉,難免生出些冒險的渴望。何況如今可說是天下安定了,又兼靈兒近幾年修習花間游心法,進步神速,與硯珏交手都能不落下風,二人勝負無限趨近於五五開,許亦涵就更不是對手……論狡黠機敏,怕是也不輸師兄師姐們,就放他出去,想來也無礙。

如此這般,硯珏和許亦涵都沒什么可說的,只得給他打點了行囊,少不得叮囑幾句師門教誨,一句勾出一萬句,眼見著三人的背影漸行漸遠,猶自懊惱這離別過分倉促,還有無數的話沒有交代。

「唉……」許亦涵近乎無聲地一嘆。

硯珏安靜地凝視著她,見那眼角眉梢的清淡之中,竟恍惚有說不清道不明的落寞,映襯在濃郁的綠蔭下,被夏日的繁景更清晰地凸顯出來。

他忽然覺得,這幾年她看似放下了外界的戰亂生死,依舊如與紀筠連相遇前一樣地生活,卻仍是有什么變了……她藏得很好,但此刻的落寞寂寥,分明在說,比起從前的恬淡安然,沒有那人的日子,對她而言,太平庸了。

「對不起。」如鯁在喉的一句話,硯珏終是說了出來,他知道與竹兒推心置腹過後,許亦涵不會不知道他做了什么。其實這幾年他也每日都在重新回想,都在檢討自己的所作所為。

自己視若珍寶,小心呵護的人,偏偏如飛蛾撲火一般,義無反顧地跟著那人離開,甘願為他舍身忘死。付出了一切,得不到半點應得的感激與珍重,拱手為他人做嫁衣。

這樣的委屈,想想就心酸。

可說到底,都是她心甘情願的。他看似是在為她打抱不平,在以自己的方式保護她,其實於她而言,大概是另一重枷鎖。

三字出口,硯珏有些失落,有些茫然,卻也好似放開了什么,突然感到輕松。

放過了她,也放過了自己。

許亦涵好像被這三個字打斷了沉淀的思緒,從凌亂的念想中抽出,有些渙散,卻是含笑道:「沒關系。」

他們彼此太了解對方了,簡短的幾字,心結已解,病根已除,擁堵了太久以至於溢出岸堤的河水,又恢復了暢通。

萬花谷仍是日復一日的靜謐與安詳,許亦涵仍過著簡單的生活。

不到三個月,人跡罕至的雲錦台上忽見人影,有耳力好的恰在附近,去張望了一眼,就驚喜地叫出聲來:「靈兒!」

放大的笑容話音未落便已定格,這萬花弟子怔怔地看著眼前人誇張的形象,嘴角卻是抽了抽。

許亦涵剛從三星望月下來,見了靈兒,嘴角勾起笑意,一面跨步上橋,一面叫道:「靈兒,你怎么……」

後方的話卻是生生被掐斷在喉嚨里,腳步一頓,笑容被錯愕所取代,瞳孔中映著那人的臉,清晰又模糊。

眉宇間滿是得意的少年向旁邊讓開一步,後面紅纓槍銀盔甲一身戎裝英姿颯爽的,不是紀筠連又是誰?

乍然重逢,二人皆是思緒翻涌,怔忪著許久未動,許亦涵嘴唇微顫,紀筠連抿了抿唇,氣氛驟然變得詭異,本想看個熱鬧的靈兒,此刻也是一撓頭,矮著身子悄悄跑開了。

五年未見,歷經生死別離,重逢時要說些什么?

良久,到底是許亦涵緩過神來,目光柔柔地望著他,語氣里掩不住的笑意:「怎么……這副尊容?」

紀筠連一路忐忑尷尬,在見到她的剎那間早已消散,如今被她一語點醒,卻又恍然大悟,半是郁悶,半是無奈,還有幾分羞恥地捂了捂臉:「你別看了,還不是那小子,出手真夠狠的,打人光打臉……」

他這時候才曉得要遮掩卻是遲了,兩個大大的熊貓眼烏青泛紫近似黑眼圈,右眼眼皮高高腫起來,下巴上還有一點淤青和細碎傷口,加上那道從上劃到下的疤,原本俊朗英氣的臉,現在可說是慘不忍睹。

許亦涵想到靈兒一貫的狡詐奸猾,啞然失笑之余,口中自然便道:「別亂碰,跟我來。」

紀筠連聞言,眼見她從當初吹笛的橋上走下來,便老老實實緊跟在後,亦步亦趨,再度作為她的病人,進了那間熟悉的小屋。

任憑外界紛擾,萬花谷年年歲歲,依舊如故。

只是斯人可還如故?

這疑惑,待許亦涵將帕子浸了涼水為其冷敷在雙眼上,隨後老規矩開始扎針,紀筠連就得到了答案。

痛還是如故……

那雙凝滑的手在臉上撫過的觸感,一如既往。

她的氣息就縈繞在側,閉著眼,也能聽見她從容舉止的窸窣響動;雖然一言不發,卻能感覺到那溫柔專注的目光,在他臉上一寸寸灼過。