陸景時的情緒轉變被宋韻然感知得一清二楚，她可以理解他為什么會有這樣的反應，陸景時應該是不希望她通過這樣的方式了解他的，尤其是他年少時的那些事情，那段晦澀痛苦的時光，絕對是他最不願提起的經歷。

宋韻然默了默，道：「可以這么說，而且……也許因為你是這小說里的主角，關於你的過往的介紹特別詳細，可以說是事無巨細地都交代了個遍，我遇到的其他人的身份介紹，都是很短的一句話。但是……我並沒有把你身上的文字看完。」

陸景時追問她：「你為什么沒有看完？」

「因為……」

宋韻然又沉默了一會。

當初沒有看完，一個原因是那些文字太多，全部看完估計得花好幾分鍾，要是她沒禮貌地一直盯著他看，很有可能會被他發現；還有一個原因，則是……

宋韻然往陸景時頭上看了一眼，隨後「陰狠反派」四個大字又一次跳了出來，依舊和她第一次看到時一樣金光閃閃，亮得她感覺自己的眼睛又快被晃瞎了，很快又關閉了他的身份介紹。

宋韻然有些失望，她不得不承認，在再次打開他的身份介紹之前，她心里有隱隱的期待，期待他頭上的文字會有變化，可事實卻是那些文字沒有任何的變化，她匆匆看了一眼那些文字的末尾，他的結局依然是孤獨終老。

陸景時沒有聽到宋韻然的回答，心里卻好像有了猜測：「是因為那些文字的內容嗎。」

「嗯。」短暫的遲疑過後，宋韻然誠實地訴說了她當時心里真正的想法，「因為你的身份介紹里，絕大部分的內容都在講述你和虞希的故事，剖析她對你有多重要，分析你有多么愛她，所以我……不想看。」

沒有人會願意花時間去了解自己的心上人有多么深愛另一個女人，她也一樣，她後來一直沒有勇氣再去把他身上的文字看完，那些敘述他有多愛虞希的文字，字字句句都讓她心口酸疼又難受。

「可事實是我一點也不喜歡她。」陸景時就知道是這樣的結果，他在作者的設定下也許就是個推動男女主感情發展的工具人，別的通通都可以忽略不計，他的感情他的想法在作者看來根本就不重要，連他的記憶都可以被任意地篡改。

陸景時內心對這所謂的作者愈發深惡痛絕起來，可更讓他憤恨的是他完全就奈何不了這導致他與自己心愛的女人錯過多年的始作俑者，「作者有寫到我的結局嗎。」

宋韻然垂下眼，動作很輕地點了點頭：「寫了。」

「作者給我安排的結局是什么。」不用宋韻然說，陸景時也能從她的表現中猜出一個大概，他在作者的筆下結局一定很不好，很可能就是他曾經設想過的，直到老去，也依舊孤身一人。

「作者說，你在見過來海市參加鋼琴演出的虞希過後，還是無法放下她，最後……」哪怕知道陸景時不愛虞希，宋韻然在提起作者寫下的結局時，還是覺得有些難以開口，「一個人，孤獨終老。」

果然是這樣，一個在他意料之中的答案。

這樣的結局並不能激起陸景時內心的多少波瀾，但他忽然捕捉到了宋韻然話里的某些信息：「是不是在我跟你主動提起之前，你就知道我會去見虞希了。」

宋韻然猶豫了一下，小聲地承認了：「是。」

「所以，那天晚上你去喝酒，是因為我嗎。」