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br>黎莘剛想說不用,她不過是畫著玩的,一轉頭,就被他瞪了回來。
她悻悻的閉了嘴。
薛江沅讓她抽了一張新的紙鋪了,伸手覆著她掌心,恰好將她的手完完全全裹住了。
他手心冰涼,身子冰涼,在夏日倒是舒適,黎莘偷偷瞥他一眼,看他神情專注,就小心的往他身上靠了靠。
涼快
她笑眯了眼。
她的小動作薛江沅又如何不知,只不過故作未曾察覺罷了。
他虛虛的摟著她,她身.上的溫熱就自胸口蔓延開來,連帶著她發間的清香,馥郁沁人。
薛江沅低了頭,眼前是一對晃動的耳墜,水滴型的翡翠,稱的她耳垂玉白,嫩生生的透著光。
他眨眨眼,記在心里。
修長手掌捉著纖纖素手,沾了筆墨在紙上細細描繪。
黎莘其實是會的,因此配合的格外順暢,他勾勒出潑墨山水,裊裊雲煙,又在右下角畫了一樹梨花。
她側眼望去, 他離的極近,額際飽滿,眉宇豐隆,鴉青鬢角若刀裁,繪出一張英朗清俊的面龐。
長睫微顫,全神貫注。
黎莘這兒只有墨與朱砂,薛江沅就換了筆,將梨花點成了殷紅色澤。
不得不承認,他畫的十分好看。
「侯爺文武雙全,民女佩服。」
薛江沅收了手,黎莘就笑著揶揄他,
「蒙侯爺賞畫,這便不客氣了。」
松開她時,那抹溫軟滑膩的觸感還殘存在他掌心。
他將手背在身後, 輕攥了攥。
黎莘吹了吹紙.上墨跡,打算到時候裱起來,等到風頭過去,安平侯的親筆說不得能賣個好價錢。
等等,若要賣的話
黎莘的眼珠子骨碌碌轉了一圈,發覺畫上少了些東西。
她輕咳一聲,將畫又放下:
「侯爺,你該留個名才是。
黎莘指了指畫的角落,低聲提醒道。
不留個名字,誰知道是他的親筆。
薛江沅並未覺著不對,便拉了她的手,在角落寫下一行字:
崇琬琰於懷抱之內,吐琳琅於毛墨之端。
黎莘不解:
「何意」
她看得懂這句話的意思,卻不知薛江沅為何寫在這兒。
薛江沅輕笑 聲:
「父王尋古籍為我取的字,便在這其中了。」
他也時常銘記於心,不敢輕慢學識。
黎莘頗為無奈,她其實更想讓他簡單粗暴的寫個名字,但看樣子,他已經十分滿意了。
無法,她只得將畫收了起來。
薛江沅看著她的動作,不知想到了什么,神情有些恍惚。
等黎莘回頭時,他方才恢復了正常。
「時辰不早了。」
薛江沅看了看天色。
他本意是讓黎莘去歇息,不想黎莘誤會了,對他擺擺手道:
「那你回去罷,我這還需一會兒。」
說完,就又提了筆。
薛江沅張了張嘴,勸慰的話還未出口,就被他硬生生的咽了下去。
半晌,他才低聲道:
「你,莫要呆的太晚。
話音一落,他的身形就漸漸消散了。
黎莘覺得他哪里怪怪的, 硬要說又說不,上來,糾結了半晌,還是選擇放棄,自顧自的畫上符。
算算時間,七月七也剩不了幾日,她又得來一場無情 的啪啪啪。
頭疼。
某亘:記住侯爺寫的那句話 3~h~3
女風水師x春夢鬼夫二十八珠珠加更第四更
那晚過後,薛江沅似是多了甚心事,總是一個人坐在院中,一坐就是一整晚。
每每天際發白,他才回玉指環中。
黎莘偶爾撞見過一兩次,心有疑惑,卻不好發問,只得視若無睹。
除此以外,他與她的言行倒是沒甚變化,就是不像以往那樣,愛反駁她還她的嘴。
讓黎莘怪不習慣的。
日子在忙碌中過去。
這 天,黎莘興沖沖的回了小院,手中高高舉著一只小匣子,一關上門就按捺不住,對著院中的薛江沅喊道:
「你看我找著甚好東西了」
她邊說,邊打開了小匣子。
彼時的薛江沅正想著旁的事,聽了黎莘所言,回過神來:
「怎的了 」
黎莘獻寶似的把匣子捧給他。
他低頭一看,見手掌大的匣子,里頭靜靜的躺著枚暗紫色的圓珠,下頭墊著絨布。
那圓珠不過拇指大小,色澤斐然,隱隱有光滑流轉。
「這可是個寶貝,
黎莘喜不自勝,雙眸都彎成了秀致的月牙兒,
「有了它,你復活便萬無一失了。」
她今日不過像往常一樣替人驅邪,不想在那口鬧鬼的枯井里,還發現了這等好物。
她興奮的顧不,上聽那戶人家的感謝,風風火火的跑回了小院子。
這枚珠子喚甚黎莘倒不知,可系統說明了,此物能鎮邪定魂,想來若不是它撐著,井中的厲鬼早便出來害人了。
有這珠子,屆時薛江沅要承擔的風險就大大降低,因他要接凶煞入體,本就是極危險的事。
現下,就不難了, 功德條穩了,欠下的命能好好的還了。
她兀自歡喜,並未注意到薛江沅怔怔的目光。
來的匆忙,她裙角還沾著塵土,一雙綉鞋也臟的瞧不出原樣。
因枯井年久未用,她攀.上攀下,手掌難免磨破,這會兒沾了血跡,已結痂了。
薛江沅伸出手,從她頭,上摘下一片枯萎的樹葉。
黎莘說了許久,看他都不發一語,忍不住問道:
「你不歡喜么」
怎么還是一副不動聲色的模樣。
薛江沅搖了搖頭:
「我歡喜。」
黎莘抬眸對。上他視線,正待反駁:
「那你怎么一一」
剩下半句,失了聲響。
他凝著她,唇未勾,眼卻帶著笑,像是斂了這星辰月輝,極亮,又極深。
她一時竟說不出話了,只呆呆望他。
薛江沅近在她身前,手掌拂過她面頰,輕輕拭去 ;抹灰跡。
他動作很柔, 指尖涼的像清爽的夜風。
「我很歡喜。」
他未曾收手,貼著她半邊側臉, 嗓音清潤,溫雅醇厚。
黎莘抱著匣子不敢動彈。
薛江沅的臉又湊的近了,黎莘下意識往後躲了躲,卻被他捧住了後腦勺。
不會是她想的那樣吧
黎莘的目光發直,盯著他的唇,看他一寸寸的接近。
她究竟要不要閃開
電光火石的剎那,她腦中閃過了許許多多的念頭和方案,推開他,側過頭,俯下身。
最後哪個也沒能登場。
她只是那么站著,像是等待他的唇落下。
然而
「篤篤篤。
大廣被人叩響,宛如九天驚雷,瞬間打破了黎莘心中的綺念。
她後退一步,慌亂的推開了薛江沅。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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女風水師x春夢鬼夫二十九第一更
「我,我去開門,你避一一避。
黎莘心虛的低了頭,將匣子往桌上一放,快步走向門口。
她哪還敢瞧薛江沅,明明想好了這次不胡來的,卻還是改不了毛病。
等這事解決了, 定 要遠遠的避開才好。
她一邊想著,一邊打開了門。
「姜姑娘」
來人著實出乎了黎莘的意料,竟是許久未見的姜鍶。
她身邊跟著那名嬤嬤,戴了帷帽,看不清面容。
「小仙姑,可是擾了你了」
她嗓音細細柔柔,若拂面春風。
黎莘忙搖頭:
「並無,只不知姜姑娘來尋我是為何事」
難不成,是後悔了
但現在再換人可是來不及了,她不白白犧牲了。
「上一回清霜太過莽撞,後來細想,還是對不住小仙姑,故來致歉。」
她說著,一旁的嬤嬤就捧了幾個綁了綢緞的盒子上來。
黎莘並不想要,又見姜媳探了探頭,像是在打量她的院子,不由微微擰眉,側身擋住她的視線:
「姑娘不必如此客氣,這禮還是收回去罷。」
姜鍶嘆了一聲,悲道:
「小仙姑可是怨我無情」
說實話,若現在在這兒站了個男人,抑或是薛江沅,興許會憐惜她的楚楚姿態。
但黎莘除了無語還是無語。
她怨她做甚,她又不是薛江沅,跟她沒半毛錢關系的。
「姑娘,天色已晚,你還是早些回去罷。」
黎莘按捺下情緒,耐心勸道。
姜媳看她絲毫沒有想請她進門的意思,心中微微焦急,但思及那人所說,還是咬了咬牙。
「既是如此,我便不叨擾了。」
姜媳一邊說著,一邊轉過身。
她方才在石階上,也不知是不是踩著了裙擺,這還沒走一步,整個人一一個趔趄,朝著下方便倒了過去。
黎莘見狀不妙,下意識的伸手攙了她一把。
「嘶」
手腕被姜鍶的五指狠狠劃過,疼的黎莘吸了口涼氣。
即便如此,她還是沒敢放手,扶著姜鍶站穩了。
「小仙姑,我可是抓著你了」
姜媳緊張道,
「實在對不住,我這,這,一時情急
黎莘揉了揉手腕,齜牙咧嘴道:
「不妨事,不妨事。」
才怪
這貨的指甲是刀片嗎
姜媳又說要帶她去醫館,又說要和她賠罪,黎莘無奈的再三表明自己很好,才總算送走了這尊大佛。
回到院中,薛江沅已從指環里出來了。
他看完了整個過程,見黎莘手還垂著,就不發一言的走了過去,小心拉住了她的手腕。
「我沒
黎莘剛想開口,就被薛江沅冷冷的瞥了一眼。
當下就識相的閉嘴了。
「清霜身旁的嬤嬤不是擺設,用你去做好人」
薛江沅沉聲道。
黎莘默默翻了個白眼。
到時候真摔了他的心上人,還不知他要心疼成什么樣。
男,人都是大豬蹄子
燭光之下,可見那痕跡已紅腫滲血,頗為可怖。
「葯在何處」
薛江沅蹙眉問道。
黎莘用空余的手在身上掏了掏,拿出一瓶葯粉。
江湖經驗,金創葯是個好東西,沒事也要備一份。
薛江沅打開瓶子,置於鼻尖輕嗅,很快就露出嫌棄模樣。
黎莘知曉他是覺著葯不好,可民間葯方哪有御賜的好用,她不過是一介平民,能用就不錯了
某亘:不知今日會不會寫到肉思考~二姑娘終於開始作妖~
女風水師x春夢鬼夫三十第二更
轎子搖搖晃晃走在夜色之中。
那嬤嬤拭了拭額際的汗珠,對著簾邊低聲道:
「姑娘,那
姜媳的嗓音從轎中傳來,透出幾分低低的喑啞:
「我塗在指甲上了,應當是成了。」
嬤嬤卻有些猶豫:
「姑娘,這樣當真好嗎」
姜媳冷笑一聲:
「怎的,你覺著我做錯了」
平素最是溫柔的姜偲,如今發了狠,竟讓嬤嬤雙腿打顫,幾乎要跪下來:
「老奴不敢」
姜媳便道:
「你要記著, 我做這一切,都是有緣由的,娘親那處,若你敢多一句嘴一」
嬤嬤嚇白了臉,抖索著唇道:.
「老奴定會守口如瓶。」
她那寶貝女兒還捏在姜媳手里,不敢不聽的。
姜媳這才滿意。
她低下頭,望著自己瑩白如玉的手腕,輕輕嘆了一聲。
薛江沅,前世你護不住我,今生,莫怪我對不住你了。
一一一一
薛江沅將葯粉傾倒在她手腕的傷口上,另取了一塊素凈的帕子裹住:
「這幾日莫沾水。
他叮囑道。
黎莘晃了晃手腕,看他包的嫻熟又漂亮,忍不住笑出了聲:
「薛大夫,那我如何沐浴,你幫我」
她隨口就調侃他。
薛江沅和她相處近兩月,哪還能不明白她性子,放下就斜眼睨她:
「若你不便,我可相助。」
當下就把黎莘嗆著了。
她瞪他一眼,哼了一聲,抓著葯瓶就進了里屋,還賭氣似的重重闔,上了兩扇門。
薛江沅啞然失笑。
笑罷,他又漸漸冷靜了下來。
清霜來這里,又是為何
他心里直覺姜媳這回來的詭異,可細細想去,找不到古怪之處。
只得暫且放下不表。
七月七比黎莘想象的來的快,這是個好日子,乞巧節,外頭早便熱鬧了起來。
聽聞這一日街上多的是有情人,若不是有事,黎莘是當真想去瞧一瞧的。,
好在即便這次趕不上,還有明年。
黎莘在街上逛了一圈,隨手買了個鬼面的面具戴上,她走的輕快,腰間的鈴鐺便清脆的響。
薛江沅不知何時鑽了出來,靜靜的跟在她身後。
若他不願,旁人自是瞧不見的。
況且用黎莘的話來說,他是生魂,在玉指環里待的去了鬼氣,那些驅邪的物件也沖撞不了他。
只不過黎莘還是不會同他說話,免得旁人嚇破了膽。
萬家燈火,面前是一片喧鬧通明。
黎莘走在前頭,裙角輕盈,身姿搖曳,束出楊柳細腰。
難得見她如此開心。
薛江沅暗暗想道。
一人一魂穿過了最為熱鬧的集市,就來到了郡王府所在之處。
沒了.上回鶯兒那樣的負累,黎莘進的就更輕松了,還得了薛江沅 句玩笑:
「這郡王府,你莫不是比我都熟了」
黎莘剜他,不想回答。
到了熟悉的小院,還是一如既往的空無一人,黎莘不免覺著奇怪。
事實上,她先前瞞著薛江沅,偷摸著來瞧過。
分明平常都是有僧人誦經,日夜不休,怎的每次到她來了,就一個人影都瞧不見。
像是知曉他們回來一樣。
黎莘被自己的想法給嚇著了,忙晃了晃頭,不敢多想。
這大千世界,多少隱世高人,她還是別深究下去了。
某亘:好像要上肉了
女風水師x春夢鬼夫三十一第三更
照例打開棺槨,黎莘將准備好的黃符貼在了薛江沅身上,只位置稍稍有些變動。
趁著正主不注意,她偷摸掏出了玉佩,塞進了棺中人的懷里。
這下可不欠他了。
一切就緒後,黎莘就轉過了身,望著靜站的薛江沅:
「你這兒,有床榻么」
她問的直白,讓薛江沅忍不住面色微熱,只是鬼身瞧不出來罷了。
「往里走。」
他低聲道。
一想到過會兒要發生的事,心中就忐忑不已,之前是黎莘不知他回了魂,那這一回,他又該如何表現
兩個人一前一後的走,莫看黎莘面上毫無波瀾,其實早就亂了陣腳。
她又想速戰速決,又不想疼,更何況,對著屍體還能當個人形的充氣娃娃,現在的薛江沅可是活的。
她咬著唇,幾乎要把衣袖揉亂了。
薛江沅的小院時常有人打掃,床榻之上,自然也是干干凈凈。
只黎莘瞧到那被褥,面色不由變的怪異。
這一片紅是什么鬼
薛江沅自然瞧見了,略略尷尬道:
「興是先前准備的。」
他說的不是真話,便是喜被,也該在侯府而不是郡王府,但對著黎莘,他想不出旁的解釋。
黎莘點點頭應了。
她才不管膈應不膈應,總歸沒人用過,給誰的都一樣。
棺槨同床榻之間隔著一層屏風,恰好擋了棺材和白幔,也讓黎莘舒服了許多。
她理了理面紗,確保不會蹭開以後,率先躺了.上去。
瞧得薛江沅一愣 愣的。
黎莘將雙手交疊,安放在小腹之,上,身體綳的筆直,活像是一根木頭:
「來吧。」
她一副慷慨赴死的模樣。
薛江沅哭笑不得:
「你這是做甚」
黎莘聞言,忍不住睜開眼睛道:
「莫非你想和上回一樣,要在下面」
薛江沅:
這樣的問題,他並不想回答。
黎莘想了想,覺著只要速戰速決怎的都行,便爬起身道:
「那你躺著,我來。」
說著就要和他換位置。