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20節(1 / 2)

季琛提起葉雲澤,葉公主才想到自己此次進宮的目的。太後不能倒,若是徐國公府實在保不住了,她至少要讓葉雲澤把太後給放出來!

自從葉公主指示下人給季琛下葯而觸怒了葉雲澤後,頂級貴婦圈中,她的地位就直線下降。雖然她看似依舊風光,但是得聖心的公主,和不得聖心的公主,在圈子里的差別其實是很大的。

要不是她依舊是太後所寵愛的女兒,她真不知道那些貴婦們會排擠她到什么地步。

這也是此番葉公主急急忙忙進宮的原因,其實,一小半是為了太後,大半卻是為了她自己。

與她的榮華富貴、太後的身家地位、江家的未來相比,跟季琛置氣,實在是一件浪費時間的事。

葉公主雙目鎖定著季琛,語速頗為急切:「季將軍,剛才因為你與皇弟說話的緣故,這些人都不肯為本宮通報。如今,你既然已經出來了,便讓這些下人們為本宮通報一聲吧!」她是看出來了,她指揮不動乾元宮的下人。但葉雲澤那樣看重季琛,季琛的話,想必這些下人們不敢不聽。

葉公主這理所當然的語氣,讓周圍的太監宮女們都露出了不可思議的表情。

這人得有多厚的臉皮,才能夠前腳剛對人冷嘲熱諷完,後腳便理所當然的讓人替她辦事?莫非葉公主還以為自己是當初聖眷隆重的鎮國長公主不成?

就是季琛,雖不會特意與一個女子過不去,但也不會讓這女子騎在自己頭上作威作福。

「皇上是否願意見公主,不是本王能夠決定的,公主還是耐心等著吧,本王先行一步。對了,道不同,不相為謀。本王自認為與公主無話可說,往後,還是遠著些吧。」

葉公主沒想到季琛竟是一點兒顏面都不給她,驚怒交加,正要發作之際,卻見季琛看都不看她一眼,徑直走了。

她這是第一次發現,這個她一直隱隱瞧不起的人,或許從未把她放在眼里。

這時,貼身伺候葉雲澤的小喜子走到了乾元宮門口,語氣頗為不善地道:「皇上聽到宮門口吵鬧不休,不知是哪個小蹄子這般不懂規矩,特命咱家來看一看。你們誰能夠向咱家解釋,這到底是怎么回事?到時候皇上怪罪下來,你們一個都跑不掉!」

「喜公公,可不是小的們干的!」周圍等著看好戲的太監宮女們聽說葉雲澤要降罪,立刻哭喪著臉,看著要多可憐有多可憐,心中卻是把葉公主罵了一遍又一遍。若不是葉公主,哪里會有那么多事?

季將軍才剛走,原想著皇上的好心情定然能持續很久,他們這些天也刻意稍稍放寬心了。誰知道,葉公主給他們來了這么一出?真是害人不淺啊!

下人們人人自危,葉公主卻如同捉住了救命稻草一般,十分激動:「小喜子,本宮來看望皇弟,想不到這些沒眼色的竟敢把本宮攔在外面,連乾元宮的大門都不讓本宮進,也沒人幫本宮通報。你既然來了,就快快幫本宮通報吧!」

小喜子驚訝地看著葉公主:「奴才還道是誰在門口鬧出了這些動靜,原來竟是公主啊。」說著,看著左右的人,斥道:「你們怎可把公主攔在乾元宮外,任由公主喊破喉嚨呢?」

葉公主聽聞此言,連連點頭:「小喜子你說得很是,本宮不過是有一段時日沒有進宮來看望皇兄,這些個刁奴,就越來越不把本宮放在眼里了,定要嚴懲不貸!否則,今日對本宮無禮,他日沖撞了母後可如何是好?」

小喜子看了葉公主一眼,皮笑肉不笑:「公主誤會了,奴才是說,哪怕皇上不方便見公主,也沒有把公主堵在宮殿門口,讓公主干等著的道理。這些奴才實在沒有眼色,也不知道送公主出宮,一個個真是蠢笨至極!」

「你說什么,皇弟不見本宮?!!!」

葉公主想過了她來找葉雲澤的結果,也許葉雲澤不會同意她提出的要求,也許她回憶回憶過去的歲月,能夠讓葉雲澤心軟,繼而減輕對太後以及徐國公府的責罰,但她怎么也沒有想到,葉雲澤居然連見她一面都不願!

她什么時候也跟那些失去聖寵的人一樣,到了宮門口卻不得其門而入了?她可是葉雲澤嫡親的姐姐,大齊的嫡長公主啊!

小喜子朝葉公主欠了欠身,面上十分恭敬,卻也客套生疏的過分:「皇上吩咐過,如果公主府來人,不管是誰,皇上一律不見。皇上說,他知道公主在想什么,他讓公主放心,雖然此番處置了徐國公府,於公主卻是無礙的。不管徐家怎么樣,公主還是公主。」

「皇上還說,公主與太後母女情深,前兒個戰事剛剛爆發之時,公主還特意進宮來安慰太後娘娘,著實令人『感動』。如今太後娘娘鳳體有恙,若公主真是有心,不妨去太後娘娘宮里頭服侍著。公主府里一應事務不必操-心,皇上自會派人替您料理著。」小喜子眼角微微上挑:「公主,您看……」

葉公主面色蒼白,再也不敢隨意拿喬。

原來,這宮里頭,無論發生了什么,都逃不過葉雲澤的耳目,連太後的宮里,都不例外。

難怪,葉雲澤能夠那么輕易地圍了太後的宮殿,至今,太後也沒有站出來說過一句話。只怕,不是她不想說,而是說不了吧!

前不久葉公主還以為,葉雲澤處處受徐太後掣肘,不敢自專,沒有想到今日,現實就狠狠給了她一記耳光。她的皇弟,不是沒有對抗徐氏一族的力量,他只是一直在蟄伏著,等待一個恰當的時機罷了。以有心算無心,他又怎么可能不成功?

葉公主搖了搖頭,心知,太後和徐氏一族,是徹底沒有翻盤的希望了。

小喜子先前說的那些話,句句都是故意說給她聽的,不僅點出了她在乾元宮不再受到歡迎的事實,且還隱晦的警告她,要么就老老實實的做她的公主,要么,就陪著太後一起被軟禁,而公主府,也將落入葉雲澤的監控之中。

葉公主素來最懂得趨利避害,自然知道怎么選對自己有利。

如今,哪怕再怎么不甘心,她也只剩下手中僅有的這些東西了,她不能再冒險。

葉公主朝著徐太後的宮殿看了一眼,心道:我已經盡力了,母後。既是你自己種下的苦果,你就自求多福吧!

第33章

太後宮中, 檀香陣陣。葉雲澤到的時候,徐太後還在禮佛。

她穿著一件素色的衣衫,頭上除了一根銀簪子與幾點絨花之外, 幾乎沒有任何首飾。只見她跪在佛像前, 保養得宜的手中捻著佛珠,一張臉上滿是平靜。

就好像, 邊關發生的那場戰事,宮外已經結束的那場清洗, 都跟她沒有關系似的。

葉雲澤不得不佩服徐太後的城府, 在徐太後的勢力幾乎被他連根拔起後, 她居然還能夠這么沉得住氣,難怪她能夠在他面前偽裝那么久,做了那么多小動作。若是他稍微再弱一些, 或者再等個幾年,待她的勢力進一步發展壯大之時,只怕,連他也未必是她的對手了。

「你來了。」徐太後睜開眼, 眼眸便如一潭古井,無悲無喜:「這些年來,哀家教你的帝王心術, 倒是沒白費,你已經懂得該如何維持權勢與情感之間的平衡了,如今,連哀家都不是你的對手了。」

葉雲澤冷笑一聲:「母後莫不是想說, 您所做的一切,都是為了我?為了讓我知道我在藍羽這件事上錯得有多離譜,您不惜利用藍羽和夷族人,以犧牲邊境安寧的代價,來給我上這一課?」

如果說,在剛剛踏入太後的宮殿時,葉雲澤還有那么幾分唏噓和傷感,如今,卻只剩下了諷刺和荒謬。

無論徐太後做了什么,她總能夠為自己找到充足的理由,告訴他,這一切,都是為了他,而且還一定要他承她的情。這難道不荒謬?

更荒謬的是,在遇刺和邊關之戰兩件事發生前,葉雲澤還一度真的相信,徐太後所做的一切是為了他。哪怕徐太後有自己的私心,但想要讓他好的心,卻不是假的。

如今,葉雲澤卻什么都不敢肯定了。他發現,徐太後在試圖用她的邏輯,把他帶入一個怪圈中。好像只要冠上為他好的名義,她做什么都是應該被理解、應該被支持的。

徐太後仿佛洞穿了葉雲澤的想法,譏誚道:「哀家知道你在想什么,放心,哀家不會強迫你領哀家的情的。當初,在你登基之時,哀家早與你說過,哀家和徐家手中掌握的權柄,絕不會輕易讓出,你若想要,就得靠自己來爭,自己來搶。什么時候,你能夠真正搶贏了,什么時候,你才算是真正懂得了帝王之術。」

「如今,你贏了,徐家這枚磨刀石,也沒有任何作用了。只求你看在徐家往日對你還算忠心的份上,莫要太苛待了徐家人,畢竟他們現在,什么都沒了,對你也構成不了任何威脅了。當然,你若硬想要了他們的命,哀家也阻止不了。」徐太後看著葉雲澤,嘆了口氣:「皇帝,你長大了,翅膀硬了,不再是那個需要母族庇護的孩子了。」

葉雲澤聽完徐太後理直氣壯的話語後笑出了聲:「母後是覺得,朕多了徐家的權,抄了徐府,朕就欠了徐家人是嗎?母後,朕告訴你,朕不欠你什么,也不欠徐家什么。大齊能夠立國,你們的確功不可沒,但該封的該賞的,朕一樣也沒有落下。可你們呢,又是怎么回報朕的?」

「挑撥離間、殘害忠良、私自放走要犯、引外敵入關……在朕病重之時,你還巴不得朕去死。」葉雲澤看著徐太後的眼神中沒有絲毫溫度,仿佛在看一件沒有生命的東西一般:「母後,你想告訴朕,這些都是為了朕嗎?」