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實際上,討論了這么久,在場的臣子皆是飢腸轆轆,身心俱疲,甚至還尿急,茶已經沒幾人敢再喝了。

有耐不住的臣子偷偷揉了揉肚子,有些幽怨:陛下,你就不餓嗎?

可宗啟顥一直不放人,他們也不敢開口說回去,只能繼續圍繞幾個問題反反復復討論。

蕭大人有人小聲叫蕭逸明,你說陛下是不是要憋死我們逼我們拿出個可行的方案來?

不是沒有可能。

蕭逸明回答時的表情太過端正,問話的人被唬了一跳:我就說說,陛下不會真是這樣想吧

對比起上朝前,諸位臣子都能預先吃點熱粥湯包墊肚,宗啟顥這次沒有往日的開明,像是要他們真心實意地贊同並拿出可行方案,才會放他們走人。

蕭逸明輕聲道:陛下是鐵了心要開戰了,按照他的要求規劃,秋收後就要備齊,入冬就要開戰。

這怎么可能?我們根本就沒准備好,陛下未免操之過急了,再准備幾年,屆時糧草充足,兵強馬壯,一口氣將外族打散,難道不好嗎?與蕭逸明搭話的人連連搖頭,蕭逸明陳述完理由後,他就堅定地站在蕭逸明這一方。

蕭逸明沒有答話,宗啟顥的設想看似異想天開,但並不是真的不能成。

西南旱災已經得到恢復,特別是不少百姓在農政官的督促下改種染料作物後,戶部估算夏收後改種糧食,西南的秋冬來得慢,秋收之後,也能恢復到六七成,特別是改種了新的經濟作物,接下來只會越來越好。

是他稍微誇大了事實,引導朝臣轉變態度。

因為他需要和談。

和談會讓他的官途更加順暢,而且那個人的目光也會投注到他身上。

蕭逸明不想錯過這一機會。

現在他也很成功,宗啟顥做決策,並不會一意孤行,而是多方聽取意見,與朝臣配合,有這樣的君主,君臣相處自然是和諧又暢快,但是如果在大部分臣子反對的情況下,另外一小部分臣子也處於動搖觀望的狀態下,宗啟顥就會陷入孤立的尷尬境地。

宗啟顥不想顯得自己太過獨斷專行,可是他又無法說服朝臣和他站在同一線,贊同他的決策。

蕭逸明抿了抿干燥的嘴唇,微微勾起嘴角,宗啟顥想做明君,他就成全他,不過這明君可不是那么好當的。

運勢好體現在蕭逸明生活的方方面面只要是他提出的建議,必然是對的,就算一時只有少數人贊同,再經過一段時間後,其他反對的人也會幡然醒悟,而一直和他作對的人,最後都不會有好下場。

還好他不是個喜好胡攪蠻纏,要不然這世道還不得亂了套。

外臣不能留在宮里過夜,皇宮前廷大門即將落鎖,留給宗啟顥的時間不多了。

蕭逸明振了振衣袖,調整好坐姿,好整以暇慢慢等待。

值守在外的守衛忽然找到門前的太監,低聲說幾句後,門前的太監扶著拂塵,無聲快步入了殿內,向高台上的姜偉匯報。

蕭逸明目光一凝,望向門外,只能看到幾個在外當差宮人的影子,灰色的影子被拉長投到殿內地上,只剩下一點尖頂。

他忽然有些心緒不寧,沒有剛才的從容了。

在聽完下屬的匯報後,姜偉靠近宗啟顥輕聲道:陛下,殿下來了,在議事殿外等著。

阿寧宗啟顥驟然醒神。

在場的臣子時刻注意宗啟顥的動靜,看到他忽地站起走下金階,皆不明所以。

蕭逸明沒有聽清楚,但是看口型並不難猜到,他往前走一步,向外望去。

蕭大人,陛下這是

蕭逸明肯定道:殿下來了。

宗啟顥三步並作兩步走出去,沒一會,就有一架輪椅被抬上石階,進入殿內。

群臣一時嘩然。

圍獵時見到祝斯寧,還是能跑能跳,沒想到秦王一走,對方就坐輪椅走哪里都需要人推了。

外面風大,阿寧先在一旁等著可好?

祝斯寧點點頭,任由宗啟顥抱著上了金階,坐在姜偉臨時搬來的椅子上。

有眼尖的臣子看到祝斯寧身邊的宮人拎了食盒,露出了然的神色:原來是送飯來了,我說陛下怎么不餓

他還沒成家,等回去還要對著冷鍋冷灶,這樣一想,不由凄然:殿下一來,陛下就忘了我們了,這事兒到底咋整啊,我想解手吃飯了。

蕭逸明神色不變,看著金階上。

宗啟顥抬手替祝斯寧將鬢邊散落的頭發整理好,與他說話。

祝斯寧微微仰起頭,眼也不眨地看著對方。

蕭逸明覺得自己可能是茶喝多了,又被宗啟顥餓了大半天,腹內空空泛酸,一陣一陣往喉上涌。

他禁不住捂著肚子俯下身。

蕭大人!你怎么了?身邊的同僚一驚。

台上的祝斯寧和宗啟顥同時看過來。

陛下和殿下看過來了!

兩人的表情居然是一樣的,果然夫妻相這個說法是有幾分道理的。

蕭大人?蕭大人你還好吧?該不會是有了吧?要不要叫太醫?

蕭逸明:更想吐了。

是該叫太醫,看下他同僚腦子里裝的啥。

第54章

見蕭逸明臉色實在難看, 同僚連忙打哈哈:開玩笑,開玩笑, 蕭大人別放在心上,陛下和殿下正看著這邊呢!

他扶起蕭逸明:來, 蕭大人笑一個。

蕭逸明扯了扯嘴角:劉大人, 適可而止。

劉大人聳聳肩,放開蕭逸明。

宗啟顥邁出一步, 正好擋在祝斯寧身前, 與蕭逸明對視:蕭卿是怎么了?

御前失儀可大可小,端看皇帝計較不計較。

蕭逸明覺得,依照他這些日子的表現, 宗啟顥是不會給他好臉色了。

蕭逸明慘白著臉色施禮:是臣御前失儀, 驚擾陛下了。

陛下,自有人出列替蕭逸明求情, 臣等聽命受召堂上議事,從白日至月升,期間除些許茶水,滴米未進,體力不支導致御前失儀情有可原。

宗啟顥面色不變:朕與諸位愛卿同樣自進了議事殿便沒再出去過, 期間亦不曾進食。

這意思很簡單, 他同樣沒吃東西, 還能在群臣面前保持儀態, 這個理由他不認。

蕭逸明朝幾位替他說話的大人搖了搖頭:請陛下發落。

宗啟顥看他不順眼也不是一天兩天的事了, 遲早都要來這么一下。

只是不知道祝斯寧會怎么看這件事, 他那么想要和談,想要父兄回京

環顧群臣,還有些覺得宗啟顥不再有以往的寬厚,暗暗為蕭逸明委屈。宗啟顥眯了眯眼,和談因為有蕭逸明,不少朝臣轉了風向,一早就商議得差不多的章程差點直接作廢,這些人在蕭逸明那股神秘力量的影響下,總會不自覺地偏向他,替他求情。

不過和談一事,沒得商量,也許蕭逸明的運道是很好,和他作對的基本沒有好結果,但這件事,宗啟顥依舊要做。