十九葯瓶與治療(1 / 2)

十九 葯瓶與治療

「你……」

只是一個被稍稍拉長的尾音的單字便將余恩恩從恍惚的重復動作中驚起,她的身體猛地僵了僵,才抬頭看向鏡子里自己今天的男伴。

余恩恩對著倒影扯出了並不好看的生硬微笑,然後轉過身微微倚靠在洗手台沿:「你……你怎么進來了?」

的確不合適,即使此時女洗手間里並沒有其他人,但一個男性也不該闖進來。然而顧梓平不但站在門口,甚至在余恩恩出聲後更是越發走近,他的目光直直對著余恩恩,足夠凝重而認真的目光讓她有些不自主地恐懼,以至於她只能僵直著身體不動,直到顧梓平探手繞過她身側拿到那個葯瓶後才反應過來。

「顧同學!」余恩恩提聲喊道,她有些驚慌,動作都不太流暢地要去搶過那個葯瓶。

顧梓平沒有攔著她的動作,幾乎是將葯瓶送回她的手里。但他足以看清楚葯瓶上寫著什么,裝著什么——抗抑郁平穩心情的葯物。

「這就是你這幾天匆匆忙忙上下學的原因嗎?」

余恩恩快速地將葯瓶塞回包里,又連忙拉好拉鏈攥在手里。她聽到了顧梓平的問話,但卻沒有立刻回答,好一會兒,直到有位女士走了進來,又疑惑地走出去檢查了指示牌之後,余恩恩才趕忙拉著顧梓平出去,躲到了一個巨大盆栽後面。

她干巴巴地回答道:「不會影響期末油畫展的。」余恩恩看得出顧梓平臉上的擔心神色,但她並不願意認為對方是在擔心自己,於是便將話題挪到了他們正在為之努力的事情上。

然而這樣的認知卻讓顧梓平更加不愉快起來,他皺緊了眉頭,脫口而出一句:「不是」,隨後才頓了頓,似乎在組織語言一般,片刻才繼續說道,「從什么時候開始的?」

余恩恩臉上露出了為難的表情,她的目光飄忽不定,一看就想對這個話題避而不談,然而顧梓平毫不掩飾的探究目光卻容不得余恩恩沉默相應,她只好耷拉下眼尾嘴角,想是認輸一般回答道:「你就不要再問了顧同學,什么事情都不會有的!」

這樣幾乎是撒謊的回答怎么能讓顧梓平滿意,他此刻同余恩恩躲在盆栽後,女孩背靠著牆,而他低著頭直直盯著對方,再靠近一些就像是將人特意逼到無路可退一般,倒讓余恩恩真真像一頭無路可退的悲傷小鹿。

顧梓平還想再說什么,或者說是逼問出什么時,他的身後卻傳來了有些低沉的問話:「顧同學,你在和余同學做什么?」

被第一個叫到的人還沒有反應,後者便抓著這個空隙從他身邊越過,走向前來的朱晨:「沒事朱老師,顧同學在和我聊展出的油畫。」

顧梓平此時也回過身去,他看了一眼顯然不相信余恩恩話語,轉而直直盯著自己的朱晨,隨後目光又落在余恩恩身上幾秒,才笑了笑:「是的,我們大概是找到了共通點,不過現在我還有些事情,得先走了朱老師。」他朝朱晨微微點點頭,但目光卻一直落在余恩恩身上,「余同學,剛剛還沒聊完的,你什么時候有空我們繼續。」

留下這么一句聽起來沒什么問題,但只有余恩恩知道其中含義的話語,顧梓平便往美術館的員工區域走去。

朱晨率先將目光收回來,看向望著顧梓平方向,面上有著明顯不安的余恩恩,問道:「出了什么事嗎?」

他的語氣溫柔極了,導致余恩恩愣了好一會兒才反應過來,連忙再一次回答道:「沒事的朱老師,只是畫畫上的討論而已。」

光是看余恩恩依舊蒼白的面頰,朱晨也是不會相信她的話,但對方不願意說,朱晨也不好多問下去,他只是換個話題詢問著:「要繼續看看嗎?或許我可以帶你去見見我的朋友。」

朱晨說的朋友自然是這些油畫的創造者,如果換做是二十分鍾前,余恩恩還是很樂意的,但此時的她卻只想快快地離開這里:「不了朱老師,我有點累了,想先回去。」

余恩恩面上的疲憊神色的確是十分明顯的,而她直接的承認也讓朱晨皺了皺眉,隨後語氣中更是帶上些不可聞的安撫說道:「那今天就讓我送你吧余同學,這里離你家應該不近吧!」

任誰都感覺得出來朱晨對余恩恩的特殊對待,這種對待不太應該出現在一名非直系的教師和學生上,有些過分親密和關注了。但朱晨卻給余恩恩一種理所應當的感覺,仿佛這樣的行為是他本就該做的,或是她本就該得到的。此時的余恩恩沒有精力去太過認真地探究對方的態度,只當他是對誰都這樣,或者說的確存在對自己的偏愛,就像自己直系老師平日里對顧梓平那樣。