烈日炎炎,驛站前的官道經久未修,坑坑窪窪,一陣風來黃土彌漫,吹得人睜不開眼。
漸漸傳來一陣馬蹄聲。
噠噠噠......
渾濁的黃塵中出來了一匹紅棗馬,馬蹄聲遲緩沉重,伴隨著疲倦的馬鳴聲。
匍匐在馬背上的女人抬頭,眯眼看著不遠處的驛站,一瞬間有了亮光,干裂的嘴唇發出幾不可聞的聲音,「要,要到了嗎?」
一用力嘴唇便裂出血來,她抿了抿鐵銹味的血漬,輕輕拍了拍馬脖子,「再堅持一會,我們快到了!」
隨即她一咬牙,舉起馬鞭又狠狠抽了兩道。
「吁!!」
馬兒發出長長的悲鳴,馱著背上的女人撒蹄跑了起來。
喘息聲越來越重,動作也越來越慢,不過數百米,一聲哀鳴,前蹄曲折,紅馬重重摔落在地,修長的脖子再也抬不起來。
女人被甩到驛站門口,鞭子脫手而出,在地上連滾了兩圈,只覺得暈頭轉向,眼前一黑,竟也爬不起來了。
倒是里面的人聽到聲響,嘟囔著出來查看。
一位梳著圓盤發髻,腰上綁著圍兜的婦人打開門,看到地上的女人一驚,快步走了出來。
「姑娘,你沒事吧!」
曹爽再次醒來,感覺頭上的屋頂都在晃。
她怎么了?怎么會躺在這里?
門被推開,那婦人端著一碗粥進來,「姑娘你醒啦?」
曹爽倏地睜開眼,「糟了。」
她猛地起身,眼前一晃竟又倒了回去。
「哎喲,你可別逞強了!」婦人連忙把粥放到一旁,將人按回床上,「馬都被你累死了,你要不想死,就得給我好好躺著。」
曹爽用力拽住她的袖子,費勁地抬起頭來:「你有沒有看見陸將軍!」
「陸將軍?!」那婦人驚訝道,「你是說十幾日前從驛站經過的大軍嗎?」
「十幾日......」曹爽呢喃著,臉上逐漸露出喜色,「來得及來得及!」
大軍輜重難行,她快馬加鞭不出叄日就能追上她們!
可她又想到摔倒在地的紅馬,心又咯噔往下沉。
「我的馬呢!我的馬呢!」
「放心吧,已經宰殺了,扣除住宿費用會把剩下的給你的。」
曹爽咬住下唇,「我現在就要走,能不能換一匹馬給你。」
那婦人睜大眼睛,「你開什么玩笑!你死馬還想換活馬啊!」
曹爽從衣服里側摸出一塊令牌,抬手遞上:「我是花都禁衛軍曹爽,現在身有要務,要征用一匹快馬,越快越好!」
不想婦人輕笑了起來,「花都禁衛軍?你一個禁衛軍不在花都好好呆著,跑我們這窮鄉僻壤來?」她倏地搶過令牌,看了一眼就扔掉。
「你!」
「你當老娘是鄉野農婦,就可以隨便糊弄啊!傳信的有驛使,怎么會派禁衛軍!你當我不知道禁衛軍是要守衛花都寸步不離的么!」
曹爽眼眼看著令牌飛到角落里,著急道:「我沒有騙你!現在花都連信鴿都飛不出去,更別說驛使了!我是千辛萬苦才逃出來的,此事干系重大,必須要盡快攔下陸將軍!」
婦人就這么靜靜地看著她,目中異樣的神情讓她莫名不安起來。
「是嗎?那你說說看是什么重要的事情?」
曹爽咬住下唇:「我不能說,但你相信我,你借我一匹馬,我日後還你十匹!不,百匹都行!」
「嗤,空口白話誰不會說啊,你還是喝了粥好好歇息吧。」婦人轉過身就要離開。
曹爽臉色沉了下來,突然抬手從衣袖里飛出一條蔓藤。
不想那婦人背後憑空開出一片芭蕉葉,擋住攻擊。
她猛地轉身,抓住葉柄將蔓藤砍成數截,「好你個狼心狗肺的東西!我好心救你,你卻要恩將仇報!」
曹爽撲倒在床,臉色一下子變得青白,從嘴角溢出了一絲血跡,「...你過來吧,我告訴你。」
婦人持著芭蕉葉半信半疑地走到她面前,「你想說什么?」
曹爽雙眼通紅,嘴唇蠕動著:「花都...沒了,是白蓮教...呃!」
她倏地雙眸睜大,鋒利的葉尖從她腹中刺入。
婦人神色冷硬,握住葉柄,又往里捅了兩下。
「本想放過你的,不想你卻要自行死路。」
「為...呃?!為什么?」
婦人一把抽出芭蕉葉,鮮血飛濺而出,落進湯白的粥里,染上了猩紅。
「換乾坤,換世界,
白蓮下凡,萬民翻身!」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