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五章 冤家路窄(1 / 2)

寒門梟士 高月 1902 字 9个月前

李延慶不知該不該驚擾此人,這時,一陣急促的腳步聲傳來,只見李大器從旁邊走廊的月門里轉出,自言自語道:「奇怪,人到哪里去了?」

「慶兒,你四叔不在,我們先拜一拜,回頭再上香!」

李大器的說話聲驚動了正堂內的中年男子,他連忙將葫蘆塞進懷中,手忙腳亂把酒壺放回原處,大門吱嘎一聲,李延慶走了進來。

李延慶就當什么也沒有看見,回頭對父親道:「爹爹,正堂里有人呢!」

「呵呵,嚇我一跳,原來是慶兒,好久不見了。」中年男子暗暗松了口氣,原來是這個傻小子。

李大器也走了進來,他又驚又喜道:「我到處找不到人,原來四弟就在正堂內。」

這名男子叫做李大光,是李大器的堂弟,也是一個讀書人,為人圓滑,在家族頗有人脈,雖然不是鹿山主房,卻得到了族長的另眼看待,讓他負責看管李氏宗祠。

李延慶這才看清他的模樣,眉眼間其實很年輕,最多也就三十歲,但頭發胡子卻已經半白了,看起來就像五十出頭的中年人。

不過他須發雖然半白,但下頜上的胡須足有一尺長,飄飄然卻顯得有幾分仙風道骨。

他身材高大,穿了一件雪白的大袍,做工十分考究,舉手投足都有一種溫文爾雅的氣度,就像一個在宗祠里煉丹養生的道士,和穿著補丁破衫、身材瘦小的李大器形成了鮮明對比。

李大光見李延慶不給自己磕頭見禮,心中有點不舒服,又問李大器道:「大器今天怎么來了?」

「慶兒已完全康復,今天特來拜謝先人護佑。」

「應該的!」

李大光瞥了一眼李延慶,便將李大器拉到一邊似笑非笑問道:「或許我不該問,慶兒看起來很聰明嘛!怎么大家都叫他二傻?」

李大器苦笑一聲,「以前是有點傻,蒙祖先保佑,慶兒突然開竅了。」

「哦!原來如此。」

父親和叔父躲到一邊嘀嘀咕咕,李延慶卻好奇地四下打量這座頗為壯觀的正堂。

正堂從外面看不算高,最多三層樓,但從里面看卻顯得十分高大,全木結構,一根巨大橫梁上垂掛下來幾條長長的簾幔,北面窗邊堆疊著幾十張桌子,看來祠堂內也常常擺酒席。

中間便是靈位塔,實際上是一個兩層樓高的巨大木龕,占據了大半個正堂,上面密密麻麻擺滿了李氏四房先人的靈位牌,像寶塔一樣層層向上,足有一百多只牌位。

李延慶發現最上方有點奇怪,一般而言,最上方只有一尊靈位牌,是家族祠堂供奉的第一位祖先,李氏家族也不例外,頂端確實有一尊牌位,放在所有牌位的正中間,彰顯它的祖先地位。

但在這位祖先上面還有一面更大的靈位牌,似乎是用很名貴的紫檀木做成,側放在最邊上,讓李延慶感到奇怪的就是這尊靈牌上面竟然一個字也沒有,就好像是一面多余的備用牌位,但一種直覺告訴李延慶,它才是李氏家族真正的祖先。

「慶兒在看什么?」李大器走上前問道。

「我在看最上面,爹爹,我們的祖先是當官的嗎?」

李大器這才想起今天是兒子開竅後第一次來祠堂,以前來都是鑽到桌下面找吃的,難得兒子主動問先祖之事。

一種qiáng烈的責任感讓李大器覺得有必要給兒子講一講祖先的輝煌歷史。

他指著最上面正中間的靈牌道:「看見沒有,那就是我們最早的祖先,本朝太祖時曾任右領軍衛大將軍,從浦是他的名諱,但最早叫做從謙,他有七個兒子,其中庶三子在太宗年間遷到相州湯yīn縣,他又有四個兒子,就形成了我們今天的四房。」

李延慶這才知道,原來他的祖先居然還是一個宋朝大將軍,不過他好像知道李從謙這個人,李延慶沉思一會兒,終於想起來了,這個李從謙是宋初年間的詩人和書法家,還是唐後主李煜的胞弟。

「那么,最頂端的那面無字靈牌又是誰?」李延慶指最上端那個遮遮掩掩的靈位問道。

李大器這才看見最上面那塊無字靈牌,他頓時吃了一驚,急問道:「老四,大祖的靈牌怎么拿出來了?」

「你忘了,後天鹿山房要祭祖,族長就把它拿出來了,本來是明天才拿出來,但明天日子不好,所以今天中午就擺上去了,族長還特地叮囑我,要我這兩個晚上就睡在正堂里,好好看住它。」

「亂彈琴!」

李大器十分不滿道:「按族規,只有逢十年大祭時才能拿出來,現在不過是鹿山房的小祭,族長怎么能.....」

李大光撇了撇嘴,不以為然道:「這我就不知道了,反正它就在族長手中,族長要祭祖,誰管得著!」

李延慶好奇地問道:「爹爹,那到底是誰的靈牌?」

李大器有點為難,半響道:「這個.....等你長大再告訴你,現在爹爹還不能說。」

「這有什么不能說的!」

李大光對剛才李大器批評族長的態度有些不滿,他蹲下來指著無字牌位對李延慶道:「慶兒,那才是我們家族真正的榮耀,他是一位至高無上之人,明白了嗎?」

李延慶吃了一驚,至高無上不就是皇帝嗎?他心念急轉,難道是小樓昨夜又東風的李煜?不可能,歷史上李煜無後,再說李煜的靈位牌怎么能放在李從謙的上面,一般是父親才行。

李延慶已經猜到這個人是誰了,應該就是李煜和李從謙的父親李璟,李延慶前兩天在父親借來的一堆書中正好讀到了他寫的詞,李延慶不由脫口而出道:「原來他就是寫小樓吹徹玉笙寒的李璟!」

李大光驚得霍地站起身,向李大器望去,李大器也嚇得連忙擺手,「我從來沒有告訴過他,這種事我怎么會亂說。」

李大光又蹲下來小心翼翼問道:「慶兒,這是誰告訴你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