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672章 雙韓(九)(2 / 2)

在她還不會走路的時候。

媽媽堅持一個人帶她,後來覺得辛苦想改嫁時,對方都會嫌她帶了個女兒。

蔣若依時常想,如果不是自己,或許媽媽一個人過得能輕松些。

但反過來想,如果不是媽媽把她帶來這個世界……她們兩個人都能輕松些。

她累了。

她把地板拖完,進去時,看見公孫文光還躺在花灑下,被淋得渾身衣服都濕透了。

「喂。」她把拖把放好,開始給自己卸妝,「起來,我要洗澡。」

公孫文光眼皮半開半合,被水淋出幾分清醒,他看了眼周圍,發現自己似乎正在洗澡,於是動手把衣服脫了。

蔣若依卸完妝一扭頭,再一次看見了裸男。

她面無表情地看著這個場面,隨後憋著口氣轉過身。

鏡子里的那張臉已經紅了。

她握了握拳頭,「少爺,麻煩把衣服穿好再出來。」

公孫文光只聽到出來倆字,便走出來了。

蔣若依看到鏡子里,這個傻逼一絲不掛的走了過來,還越走越近,她不由得大喊一聲,抓起邊上毛巾就丟他身上。

公孫文光沒有反應,根本沒接毛巾。

蔣若依崩潰了,「你他媽——」

她閉著眼拿起另一條毛巾蓋在公孫文光心口,沖他說,「蓋好。」

公孫文光反應滿半拍地捂住自己的心口,出去後,蔣若依才注意到,他還掛著空檔,又要崩潰,好歹撐住了,找了個大毛巾給他圍了一圈。

「去沙發睡。」她找了新的床單鋪在沙發上,把他扶到沙發上,「就在這睡,躺下。」

公孫文光乖乖躺下了。

蔣若依呼出一口氣,疲憊地進了洗手間。

結果洗澡時,滿腦子都是男人的果體,不得不承認,少爺的身形不錯,雖然沒什么肌肉,但沒有贅肉,皮膚偏白,有種青年的青澀和緊綳。

扶他出來時,她還注意到他的腳特別漂亮。

瘦長型的腳,指甲修剪得很整齊,還很干凈。

讓人有種想把自己的腳覆在他腳面上的沖動。

蔣若依晃了晃腦袋,把自己的齷齪想法甩掉。

她吹完頭發出來,倒了杯水放在茶幾上,沖公孫文光說,「桌上有水,晚上別碰灑了。」

公孫文光已經睡著了。

蔣若依從房間里找了條毯子蓋在他腰上,隨後把燈關了。

明明喝了酒,腦子卻還清醒得很,大概是跟雷大牛今天把話都撂明白了,她一躺下,就想起很多從前的事。

她想起媽媽時常叮囑她,不要跟那幫混混混在一起,早晚有一天也會變成他們那樣。

但是學校里,只有那幫混混對她好。

雜毛是混混里的老大,他後來書念不下去了,依然經常來找她玩。

蔣若依能跟他認識,也純粹是因為從小就住在一條巷子里,離得太近了,只要一出門就能看見。

她十歲剛搬來,就認識了他,他什么都給她,過年時的壓歲錢,敲詐別的小朋友的糖果餅干,只要是他有的,他全部捧著送到她面前。

獻寶一樣。

眼里閃著亮眼的星星。

出生在這樣的環境,很少有人能走出去,大家覺得這輩子就這么囫圇過去就算了。

但她不想認命。

她還記得媽媽沒走之前,她跟她說,以後長大了就賺錢,賺很多錢。

具體多少,她沒個數。

但她知道,她以後會買得起給媽媽治病的葯。

冬天不需要穿珠子,也不會讓手腳冰涼。

夏天可以吃很多雪糕和冰淇淋,還可以吹空調。

但是媽媽沒有等到。

這個目標現在只剩她一個人守著了。

是啊,以後只剩她一個人。

她吸了吸鼻子,把眼淚擦掉。

門口傳來動靜,她仔細聽,咚咚咚的。

她下床去開門,看見門口蜷縮著一個人,公孫文光裹著床單,就躺在她門口,腦袋還在往門上拱。

「……」

蔣若依嘆了口氣。

「算了,你上去睡吧。」她把人拉到床上。

原本打算自己睡沙發的,回頭又看了眼床,公孫文光躺在那,睡得很香甜。

「唉,你都知道不委屈自己,我又何必委屈自己。」她苦嘆一聲,爬上床,拿了枕頭隔在兩人中間。

她睡不著,借著月光看公孫文光的臉。

他閉著眼,睫毛很長,皮膚很白,嘴唇薄薄的一片,下巴沒有胡子,很光滑。

她伸手戳了戳他的鼻子。

公孫文光皺了皺眉。

她又伸手戳他下巴。

他翻個身,腿直接壓在她身上,胳膊則是橫在她脖子上。

蔣若依輕輕拿下他的胳膊放回去,正要輕輕把他的腿放回去。

這才發現他身上的大毛巾掉了。

「……」

她趕緊轉過身,無聲地在心里「靠」了一聲。

公孫文光醒來時,腦子有些疼,他正要起身,才發現自己懷里摟著個人,低頭可以看見那張干凈的娃娃臉。

她蜷縮在他懷里。

很柔弱很孤獨的一個姿勢。

而他長臂則攬著她。

很親密的姿態。

他想起自己在爸媽房間看過的一幅畫,畫上男生坐在床上,女生趴在他背後,很親密的在接吻。

那是他的爸媽。

他時常不明白,人類為什么會有那么豐富的感情。

親情或許可以理解,愛情有些不太好理解。

他從來不知道喜歡是什么感覺,所以他對這方面顯得很是茫然和好奇。

但此刻,他想,他或許能明白那是一種什么感覺了。

心臟會跳得很快。

身體會有一種沖動。

他緩緩低頭。

蔣若依在此刻恰好睜開眼,或許她早就醒了,就想看看這個傻逼看她這么久要做什么,此刻他的唇離她只剩三厘米,她終於忍不住,一把推開他,她眉頭皺得厲害,可愛的娃娃臉上卻布滿殺人的煞氣,「想死是不是?」

公孫文光:「……」

好像,對方對他沒有這種沖動。