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暖陽 愛看天 2860 字 2020-05-27

夏陽到的時候,雲虎正在家里拆著一只老式的盒子槍,這槍據說是當年雲老太太繳獲來的戰利品,老人在孫子進入軍工院的時候送給他做禮物。

夏陽單刀直入,沙啞著聲音懇求道:「雲虎,你知道蔣東升在哪里嗎?你能不能帶我去找他。」

雲虎對夏陽的請求微微皺起眉頭,他自從那次站在雪地里看到了夏陽和蔣東升的關系之後,就多少有些不自在。不是瞧不起,只是沒想到他師傅夏陽會喜歡一個男人,而且還是蔣東升這樣的——雲虎心里想不通,他跟這二位交情都不錯,尤其是夏陽,他叫夏陽一聲師傅,自然是對夏陽更敬重一些。

雲虎沉默不語,夏陽看了他,緩聲道:「那天晚上你看到了吧?」

雲虎身體僵了一下,臉上一紅,抬頭看了夏陽有些緊張道:「我,我沒看見多少,我就路過……我送羊肉過來,想走近路就沒繞去院門口……」

夏陽一路跑過來,喉嚨里也因為跑的太急促火辣辣的疼,聲音比平日低沉一些,「難怪你從那天起就有些不對勁,不過你既然看到了,也應該知道他對我很重要。雲虎,我真的很擔心他,他的脾氣不好,想害他的人也多,我必須去他身邊陪著……」

雲虎心里有些憋氣,他這段時間跟蔣東升走的近,參與了不少,知道的事情多,絲毫不覺得蔣東升是夏陽口中說的那般無害又無辜的人。有人要害蔣老二,蔣老二自己也是心狠手黑的人,隱忍那么多年,報復回去的只多不少。

「雲虎你幫幫我,我求你幫我一回,你帶我去找他行嗎?」夏陽直直的看著雲虎,從不輕易彎腰的人,幾乎都在哀求了。

雲虎想起蔣東升做的那些報復,又看到夏陽如今這么奮不顧身的跑回來,只覺得他師傅實在是放了一顆真心在蔣老二身上。他看了夏陽,言語里有些不忍:「師傅,有些事兒你不知道也好,蔣東升他……反正,他跟你不一樣。師傅你不是我們這個圈的人,你跟我們不一樣,你不懂。」

夏陽眼神里暗了下,他這幾日都未曾睡好,面容疲憊,回想起夢里霍明他們當年對自己的態度,一時手指也微微發抖。他垂著眼,啞聲道:「你也覺得我不配知道這些事,只是他養的一個小玩意兒對么?」

雲虎聽不下去了,在他心里夏陽那是有學問的人,他還跟夏陽學過炸葯公式,哪里是別人養的玩意兒?!他把盒子槍拍在桌上,一咬牙就答應了:「師傅,我知道蔣東升在哪兒,我帶你去找他!」

雲虎知道的也有限,他隱約聽蔣東升他們幾個提起涪城,但是對那邊的情況也不了解,涪城那么大,上哪兒找去?雲虎帶了輛軍用吉普,想了想又叫了兩個身手好的警衛員,他第一個抓的人就是顧辛。

顧辛在四合院還兢兢業業的在那擺弄書櫃,蔣東升吩咐的,等夏陽回來這是要送夏陽的一份兒禮物。他正一邊收拾一邊擔心夏陽跑出去的事要不要跟東哥說,沒一會就被雲虎帶著兩個警衛員給架出來了。顧辛瞧著雲虎站在車門那綳著一張臉,心里忍不住咯噔一下,「雲、雲虎,你想干什么啊!我告訴你,有本事的咱們單挑,別帶人出來打架啊……」

雲虎過去按著顧辛的腦袋把他塞進車里,道:「你放心,今天不打架,麻煩你給指個路。」

顧辛身體胖,好不容易給塞進去,這還掙扎著問道:「指什么路?我說,四九城這地界你比我還熟,還用我指路……」顧辛最後一句話沒問下去,他抬頭看到了前面坐著的夏陽,心里一下就明白了。

夏陽坐在那,看了顧辛一眼,他眼里還有血絲,生了病正是氣色不好的時候,帶著一股蒼白病態的無力,但是偏偏聲音說的堅定,「很抱歉,但是這次我一定要去找他。」

顧辛張了張嘴沒能說出話來,夏陽就坐在他前面,他往日也見慣了這個長相出眾的男孩挺直了脊背坐在書桌後讀書習字,但是從沒有像今天這樣覺得他堅定。夏陽路上還在咳嗽,厚厚的圍巾蒙了一半在臉上,看不清他的表情,只是從他挺直的脊背里能看出,這人是打定了心思,沒有絲毫妥協。

涪城的路窄難走,小路極多,顧辛指揮著一路走的相當艱難,他咬定了只道自己也沒來過,聽他們說是這么走的。但是在顧辛指揮著再次開車繞了路往山下走的時候,夏陽忽然開了口,緩緩道:「去山上。」

警衛員握著方向盤的手略微停頓一下,道:「這是草欄山,那邊只有一個老醫院,再就是關押重犯的地方了……」

顧辛干巴巴的應和了一聲,只勸著說往下走才對,夏陽微微攏眉再次指出了方向,「去山上。」

雲虎道:「聽我師傅的,往上開。」他這話說完,便扭了頭去看窗外,還是一副跟自己別扭的模樣。

顧辛忍不住看了雲虎一眼,他可從沒聽說雲家這呆霸王對誰服軟過,這會兒這么對夏陽格外尊敬起來了?顧辛想問又不敢問,只拿眼睛來回在雲虎和夏陽之間來回瞅著,早就聽說雲老幺拜了個師傅,可是跟夏陽能學什么啊。

雲虎被他看的心煩,瞪了他一眼道:「老實點!等會要是在山上找到蔣東升,我就先揍你一頓!」

顧辛噎了一下,不甘道:「為什么啊!」

雲虎眼神陰沉沉的,「因為你指錯了路!」

顧辛不敢吭聲了,他的確是故意指錯的,也不知道指錯了太多還是怎么的,竟然讓夏陽察覺,誤打誤撞的就開到草欄山上去了,蔣東升還真是在那邊。

草欄山上有一所關押政治犯的監獄,一所老舊的醫院,兩者離的不遠,都是崗哨森嚴。這里當年關押過不少犯了重大政治罪的人,有的人在那場政治運動結束後出來身居高位,也有的人進去之後再也沒出來。來這的都是秘密關押,嚴格戒備的,一般人很少知道這個地方。

雲虎以為會在那所監獄,想要過去的時候卻被夏陽攔住了,夏陽看著眼前的那所老舊醫院,看著那個剛立起來不久的白色牌子,眼睛有些發澀,「這里。」

老醫院建的偏僻,守衛的人也是輪崗的,今天卻不知道怎么的外面站的人格外少,雲虎的車牌和證件都帶著,雖然多受了幾句查問,但是也放行了。醫院外面安靜,但是走進去之後卻發現里面還有不少人,那些人並沒有跟外面一樣的袖章,有幾個甚至還瞧著面熟,像是蔣東升身邊常跟著的。

顧辛還想攔,卻被雲虎塞進車里關起來,急得拍著車窗喊了兩聲。

夏陽急匆匆的往里走,他心里著急,並沒能察覺事情的不對,只一心想著蔣東升可能被蔣易安母子同當年那樣給關起來了,他做了太久噩夢,這會兒閉上眼睛還能浮現出蔣東升渾身是傷的模樣。

醫院里面的工作人員被雲虎和他帶的幾個警衛員給擋住了,夏陽只顧著往里跑,心臟越跳越快,醫院消毒水的氣味讓人格外壓抑,他耳邊甚至都聽到了一些喊叫的聲音,也不知是幻覺還是真的,模模糊糊按照上一世聽霍明他們說的路線跑著,一個轉角之後,忽然就看到了蔣東升。

夏陽呆站在走廊上,張了張嘴小聲喊他,「蔣東升……」

蔣東升也愣了下,但是很快就幾步走過來一把捂住了夏陽的眼睛,把他帶進自己懷里按在胸口。夏陽在他懷里微微動了下,就聽到蔣東升沉聲道:「別看。」

夏陽一路被蔣東升捂在懷里帶出去,耳邊的聲音聽的真切了,那是一個女人瘋了似的的大罵聲,仔細聽甚至能聽到「蔣易安」這三個字。那樣撕心裂肺的沙啞喊聲,讓夏陽聽了心里一稟,寒意四起。那是絕望到極點的聲音,被背叛,被舍棄,痛苦不堪……

蔣東升把他摟的更緊了些,試圖放緩了聲音去安慰他,但是說出的話也是僵硬的,「夏陽,你別聽,我帶你出去。」

夏陽趴在他懷里點了點頭,他這樣微小的一個動作,讓摟著他的人也略微放松了些。夏陽的力氣在支撐著找到蔣東升為止,終於耗盡了,他抓著蔣東升的衣袖慢慢沒了力氣,蔣東升一把扶住他,卻碰到冰涼的手,再摸了額頭,果然是滾燙的。蔣東升一把抱起夏陽,看著縮在自己懷里那張開始泛紅的臉,腳步走的更急了。

雲虎擋在門口還在等,他也覺得今天這醫院有些反常,人格外的少,而且門口看著的那些人有幾個他還能叫出名字,要不然那些人也不會一開始不敢同他動手讓他擋住了,他們這邊就幾個人,要攔這么多抽空子讓夏陽進去,確實有些困難。雲虎在那轉了兩圈,一瞧見蔣東升抱著夏陽出來,便急忙跑上前,焦急道:「怎么回事?剛才還好好的,怎么突然暈了……」

蔣東升抱著夏陽站在那略微停頓一下,看了他道:「夏陽病了,他額頭很燙,我先帶他回去。」

蔣東升只字不提今天的事,雲虎也閉上嘴不說話,點頭道:「好,那我改天去看我師傅。」

夏陽大病了一場,昏昏沉沉睡了好久,他模糊感覺到有人來給他擦身,但是身體像是被包裹在一團棉花里一般使不出半分力氣,只能軟綿綿的任那人擦拭。摟著他的人手掌很大,也很溫暖,一直都沒松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