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一千三百三十九章:齊煜岐山(3)(2 / 2)

我是半妖 北燎 5065 字 2020-09-29

再得雙程君有意讓她永埋西域,事先將我國出軍戰略信息外泄給荒魔,三萬精兵以及岐山君,盡數被活埋於凍土天坑之中。

無人知曉岐山君在失去了本源星辰的維持力量下,是如何踏著自己將士以及皇兄的血與骨爬出那座天坑。

她並未踏上歸途皇城之路,而是一路西行,帶著自己兄長的配刀,一路殺至荒魔部落,直取部落主宰君王的頭顱,這也是荒魔南下征伐為何中途退兵的緣故……

刺殺無疑是極為完美成功的,我想在這個世上,能夠做到這一點的,除了擁有者那般不屈精神與意志的岐山君,無人能夠做到這一點,只是,她也付出了極為慘痛的代價。

身後的追兵,以及人間退守的重兵,將她圍入了一場絕境之中,岐山君氣海丹田被魔刃貫穿,不得修行,若非她受到靈界古山之庇護,有靈雲玉車為護,她回不到皇城來。

後來,她被禁足,齊煜君以自己十七顆本命星辰為代價,喚醒了紫薇帝星,這才得以讓岐山君修復氣海。

次月,岐山君親手斬殺昏君雙程,弒弟登基為皇,短短三年時光,掃清西域八荒的六部群魔,五年時光,統一天下九州,是為盛世之君,壯舉千古未有。

只是,物極必反,盛極必衰,大諭鼎盛,卻因國度消耗國本,連連征伐,引來禍亂之神降臨凡塵,並派下一頭幽雷孽龍懲罰世人,時隔一年皆會出現一次火焚人間,荼毒百姓。

每一年現世,皆是由岐山君逼退,只是,那孽龍非龍,而是為萬千幽畜淬雷誕生的魂靈融合所化的怪物。

即便岐山君精深屠龍之術,也無法徹底將之滅絕斬殺,換來的是一年強盛一年,今夜,孽龍再度降臨,岐山君已然負傷,舉國上下,危矣!」

齊煜聽完著一大段話,神情沒有絲毫變化,甚至聽到天降神罰的時候,面容都十分平靜,他道:「孽龍既然非龍,而是由幽畜淬雷而生,當以風冰二元神符可破,這對岐山君而言,並非難事。」

青城祭酒連連擺手道:「非也,那頭孽畜沐浴過龍冢的海脈,既有了龍的特征,又有了幽冥生物的不懼風冰二元之力,幾乎毫無弱點可言。」

天空之上有星火墜落,砸入深深老林,無疑又是一場厄難火災。

只是齊煜所在之荒山,卻仿佛冥冥之中有著某種神奇的力量保護這座古老荒山,竟是無一道火星濺落。

橙紅的火光照亮他的眼眸,齊煜忽然露出一個十分輕松的笑容。

「如此,那還真是沒辦法了啊,找我來做什么,我就是個只會煉器的無名小輩,若真的末日來臨,那也該是洗干凈大家一起等死才是。」

青城祭酒搖了搖頭,沒有說什么多余的言語,該說的都已經說了,正如當初岐山君所言,抉擇的選項,一直都在他的手中。

看著青城祭酒即將消失的背影,齊煜面上的笑容逐漸消失,忽然說道:「是她讓你來的嗎?」

青城祭酒腳步一頓,嗯了一聲,消失在了黑夜之中。

這一夜,齊煜立在荒樹下良久,最後,他取出了一把刀。

自此下山去,便再也沒有回來。

清晨,山林間的火焰已經熄滅,天空上那個降臨而下的巨大黑影無人看到是否有人將它重新逼退到了天幕之中。

也無人聽到戰斗交鋒的聲音,如此恐怖足以滅世的存在,就這么……憑空消失了。

就仿佛,被某種更為恐怖強大的巨獸,吞入到了腹中然後蟄伏在了人間大地的深處一般。

人間,再次度過了一場浩劫。

同年,岐山君參悟大道,昭告天下,飛升在望,可攜萬民共同飛升神道。

盛世隆恩,普天同慶。

屠戮的野火背後,是無限的光明,而光明背後,只有一個渺小的身影在掙扎。

在這世間,沒有無緣無故的恩澤,亦沒有無端消失的劫難。

若是有,那便是恩澤被人所奪,殺劫有人為你去擋。

孽龍幽雷,擅闖過龍冢海域,龍冢之地,為龍族英靈永眠之地,擅自以幽畜之身打擾,必然遭受詛咒,而那詛咒,便是不死不滅。

岐山君的每一次崩毀逼退,換來的是幽雷更為深戾的反撲與報復。

殺死是無法毀滅它的,唯有永恆封印。

齊煜攜刀下山,繼而又登山。

下的是自己的故鄉之山,登地是亡者之路。

群山之巔的極高處,有一座無間之獄,那里的時間、空間皆與人界有著極大的差距。

他布下三千引魂陣,將幽雷引入蒼生刀中,以蒼生之力為容器,以自身為封印之鎖,坐落於無間之獄,長刀灌心,永世鎮壓。

幽雷神含詛咒為不死不滅,永世墮落為幽冥孽畜,不得超生,活著比死還要可怕。

要想徹底消除其意志,唯有引渡使其超生。

三百年風霜,三百年日曬,三百年雷罰。

凍的不是幽雷,焚的也不是幽雷,劈的自然也不是幽雷。

而是齊煜。

孽龍因為被齊煜鎮壓,體內都是他的陣血,兩人身體乾坤二移,孽龍力量大為減弱,而齊煜也成功汲取了孽龍幽雷的詛咒,它不再是不死之身。

只要拔刀折斷,孽龍將永遠不復存在,而岐山君,也可以安心渡劫飛升。

可是,他沒有想到,認他為主的群山之巔,無間之獄,竟然還會容許第二個人類,來到如此絕獄空間。

黑袍漫步而來,面具洞眼之下的一雙眸子暗金如古銅。

面容間覆滿黑色鱗片,已經不見人形的齊煜緩緩抬起頭來,目光無神地看著眼前這個人。

大雨滂沱中,耳中世界卻聽不到雨聲,只有一片嗡鳴。

良久之後,齊煜緊緊抿住了唇,閉上了眼,復又緩緩睜開眼眸,嘴唇囁喏了一下,啊啊發出來的聲音不再是人言。

鳥嘴面具下,是一雙隱隱含著冷嘲譏笑的眼睛。

齊煜閉上嘴巴,沉思了一會兒,果然像他這樣的天才,很快就找回了自己遺失的語言。

雖然嗓音沙啞如損壞了的金屬那般難聽,卻的確是人類的語言:「既然你能夠來到這里,那便意味著你是神靈。呵,堂堂神靈扮做人間祭酒,謀得一手好算盤主意啊。」

青城祭酒沒有說話,而是蹲下身子,抬手撥開他握刀的手柄間,冷冷一

笑道:「長刀貫體裂心九百年,看著自己人類的身軀一步步魔化成為最低賤,最骯臟的幽冥孽畜,你竟然還沒有瘋掉,果然不愧是……」

齊煜嘴角一動,似是隱晦地笑了一下,抬起眼來看著他,目光極具穿透力,仿佛能夠將他面具看穿一般的說道:「果然,不愧是什么?」

嗤!

回答他的,是劇烈的抽刀之疼!

青城祭酒冰冷的目光帶著漠視生命的殘忍,下手之時可以運轉刀鋒死死吸住他的那顆心臟,狠狠抽離出體!

齊煜重重倒在雨地之中,渾身顫抖抽搐,胸膛心口間,赫然多了一塊巴掌大的血洞,腥臭的鮮血不斷從血洞中流出。

他這般一個愛潔之人,卻將自己的身體弄得這般丑陋不堪,污穢渾濁,這的確是一個令人發瘋的事情。

密密麻麻的黑色詛咒文字從那洞口中蔓延而出,布滿他肌膚上的鱗片上。

此刻整個人看起來就像是一只瀕死發臭掉的魚,那雙從來明亮如星的眼眸此刻也渾濁透著不堪的血水。

他汲取了幽畜的身體,自然也被那不死的詛咒之力所折磨,縱然心臟被抽出體外,他也只能這般痛苦劇烈的活著。

不死的詛咒代價極大,你身體所受到的創傷有多嚴重,那么給你帶來的痛苦就有多大。

若是致命的傷,痛苦足以熬干一個人的心智。

「咳咳咳!!!」齊煜伏在地上,劇烈咳嗽出大量的猩紅以及內臟的碎末,此刻他忽然覺得,自己或許在二十五歲這一年死掉,反而不是一件壞事了。

可是,怎么可以死!

這個人的目的實在是太明顯了!

在青城祭酒冷漠起身准備離開的時候,齊煜驟然出手,抓住了蒼生刀的刀鋒。

手腕嗡顫,刀身彎曲如月,口中默念咒訣,仿佛下一秒就要被折斷一般。

此刻孽龍幽雷就藏於蒼生刀中,而他的人類身軀被孽龍所依附,若是刀折,他將永遠也變不回自己了。

可即便如此,他默念咒訣的速度非但沒有半分停滯,反而還越來越快。

青城祭酒冷哼一聲,用力震碎刀鋒上的心臟,以及他的那只手掌。

蒼生刀再度恢復筆直狀態,他將長刀隨手一扔,淡銀色的光粒自刀中浮涌而出,化作一個人影。

人影逐漸清晰明亮,成型之後的那張臉,赫然就是齊煜的臉。

看到這一幕,齊煜眼瞳赫然一縮,眸內膿血涌得更多了,失去了左手,他單手撐在冰冷的大地上,搖搖晃晃地站起身來。

目光冰冷弒殺地看著孽龍:「一個孽畜,以為得了我的身軀,神靈的庇佑,就當真以為自己可以成人了不成?」

孽龍眼神戾氣閃爍,緩緩舉起手中的刀,試圖斬去他的腦袋,卻被青城祭酒阻止:「蠢貨,他正是在激你殺他,他若死了,你也活不了!」

孽龍目光驟然一戾,垂手收刀,抬起腿踹出一陣風雷隆隆之音,正中齊煜胸膛之上。

剎那間,齊煜身後空間爆出一陣恐怖的氣浪與裂音,身體重重彈飛出去,在冰冷的大地上拖曳出長長一道血痕。

「咳咳咳!!!」拖曳的血痕大地裂開好幾條縫隙,鮮血不斷淌入滲透其中。

孽龍一腳之威,猶如無數冰冷極寒的氣機侵入體內,沸騰不休的寒冷像無數把尖刀在他經脈骨骼之中翻轉切割。

齊煜張著嘴劇烈咳嗽著,重若千鈞的痛苦壓在身體的每一寸肌膚上,仿佛被重錘極為精致地碾壓敲打成粉碎。

感覺整個身體都不是自己的了。

如此重傷,即便是大修行者也絕然活不下去。

可那足以逼瘋人的詛咒之力在體內竄急肆虐,在經脈之中膨脹開來,幽畜發狂魔化的弒殺毀滅本能不斷催生刺激著他的意識,逼他殺戮!

「痛苦嗎?」

占據著自己身軀的孽龍已經可以輕松的發出人類的語言。

一雙漆黑的眸子仿佛淬著新生的火光,交織出一抹猙獰的狂意與暢快。

屬於齊煜那張溫潤俊秀的面容此刻透著深沉的邪性:「我啊,這樣不生不死的活了萬年,如今,還請你這個狂妄自大的家伙,帶著我永生的詛咒,永遠待在這一片無間地獄里吧?」

「噗……哈哈哈哈……」口中尚且在狂涌著血沫的齊煜已經很難站起身來,徹骨的痛,讓他倒在血水之中再難動彈,光是簡單發笑都疼得身體微微痙攣抽搐不已。

姜黃色的眼睛里不斷有鮮紅溢出,他抬起一張血跡斑駁,滿是泥塵的臉來,嘴角的嘲諷笑意是那般的明顯:「永生的詛咒?啊,對啊,將自己身軀活的像一只碾不死的臭蟑螂的確難受極了,可是啊,你以為獲得了我的身軀,便逃過了詛咒嗎?」

「你說什……」心中逐漸升起不祥念頭的孽龍渾身忽然一陣,心臟仿佛被什么粘膩冰冷的手掌驟然跩緊了一般,用力一握,黑色的咒毒不斷從心口蔓延,緊接而來的,就是那要命的劇痛。

「啊啊啊啊啊啊啊啊啊啊!!!!!」

手中刀咣當落地,孽龍疼得幾乎魂飛魄散!這種從未體驗過的劇痛讓他瞬間抓破自己的咽喉,恨不得當場死去。

看著這副凄慘模樣,齊煜艱難撐起身子,臂骨間的骨頭咯吱作響,仿佛似要散架,他面無表情道:「真是過分啊,竟然將別人的身體弄得這般血肉模糊,有這么疼嗎,我可是每一年,每一月都會發病的啊。」

孽龍生生痛昏了過去,翻著慘白的眼珠子,身體還在余痛之中抽搐顫抖。

青城祭酒走過去,將孽龍一把抗在肩頭,拾起長刀,看著坐在血水之中仿佛隨時都會死去的佝僂殘軀。

他聲音漠然道:「你覺得事到如今你還能改變什么?做了這么多,眼下你連下山都困難,而山巔之上的天雷還會繼續劈打你永生永世,這才只是第一世,你便將永遠禁錮在此方境界之中,永遠也無法跳出輪回了,如此詛咒,你可惶恐不安。」

齊煜低頭摸了摸自己心口前空空的血洞,其中沒有了心臟能夠繼續跳動,面色依舊沒有多大神色變幻。

在這種絕境之下,滿身血污臟泥,唇角仿佛天生就上揚的弧度已然沒有垂落半分。

他悠然閑定道:「若是我惶恐不安能夠改變這場困境,那就勉強的惶恐一下吧。」

「只可惜,這並不能夠改變什么啊。」齊煜又是低咳兩聲。

他用那雙被鮮血沁紅的眸子定定看著青城祭酒,道:「我不管你是個什么東西,又何以知曉我的前世今生,我齊煜,不看前世,不想來生。」

「天地有萬古,此身不再得,人生只百年,此日最易過。二十五載日月星辰,經綸反復,以我熱血為她封疆。」

他的眼神極為坦誠且譚昂,繼續道:「像你這樣藏頭露尾連臉都不敢露的溝渠老鼠,你的圖算,你的陰謀,由我來粉碎。她是一個耀眼又強大的人,或許你接下來要做的事,我無法再繼續保護不了她,但是……」

那張滿是血污的臉迎著十方閃電,仿佛濁污軀殼之下有著一個無法磨滅的靈魂,吐字成言靈:

「以我齊煜之名,在此落下詛咒。你,青城祭酒,今生今世,永生永世,都無法完成心中之願,不論經年多少春秋,不論輪回多少世,你的一切,都由我來粉碎。」

「當我挖出你面具下那張臉的時日,便是我對你的葬送時刻。」

化身為丑陋怪物的青年露出一個滿臉血污的笑容,齊白的牙齒竟是別樣爽朗干凈。

青城祭酒走了,並未將齊煜這一番話放在心頭。

一個失去力量,空有一個不死詛咒怪物之軀的凡人,連離開這里的力量都沒有,又何談改變未來。

他的本意目標本就是岐山君,卻不曾想遇上了未去刻意尋找的帝子轉世。

若是能夠將他永生禁錮於此,那比直接毀滅還要來得令人開心愉快,這樣一來,不論是剝離還是掠奪對,都無意要輕松百倍不止。

無心捕魚,魚兒卻自行躍入他的羅網之中。

沒有什么,比令這更讓人愉快的了。

只是,青城祭酒不知,世上無絕對。

齊煜常在山中一人對弈下棋,除了是一名十分優秀的煉器師,他還是一名棋手。

在行每一步棋的時候,都會考慮到未知的變故與危險。

雖然青城祭酒能夠破開此山結界十分令人意外,但他還沒有到措手不及的地步。

他曾有一條魚,放歸於人間山河之中。

那條魚是他的伴生妖寵,體內早已落下他的妖印。

雖說是無間之獄,但抵不過主仆之間的召喚之印。

他召來了那條錦鯉,錦鯉攜河水支流而來,紅衣少女背負怪物一路東游之下。

行過千里河域,落至了一處無名村庄部落以外的小河之中。

將怪物背負上岸,少女便是一陣鬼哭狼嚎,跟死了爹媽似地伏在齊煜胸口上哭得好不傷心。

齊煜雖然知曉這只錦鯉妖精平日性情跳脫,但見她為自己哭得如此,也不由淺有動容感動。

正欲出言安慰兩句,便聽她撕心裂肺地哭喊道:「主人啊!你怎么變得這么丑了!這要我如何下手吃掉你啊!你就算不肯從了我,也不必如此折騰自己啊!」

嘿!這條色令智昏的臭魚,我掃帚呢!

說著,少女臉上淚水都未擦,摸摸齊煜的胸膛,吸著鼻子道:「主人,你是不是要死了?」

齊煜好沒氣道:「放心吧?你主人我死之前必然先解了妖契,放生你歸去。」

誰知著少女壓根就不在意什么妖契不妖契的,糾結著一雙小眉毛,拳頭一敲掌心恍然道:「是不是應該趁熱下手來一發,免得涼透透了更是無從下手了。」

「你給我滾!一起下地獄去死了算了!」

心如止水的齊煜被氣得胸膛起伏,也著實是她的好本領了。

少女擰著一雙小眉毛,很是委屈:「主人啊,你不會又要趕我走吧?那新主子可真是不好伺候,若是有主人你半分溫柔我也就從了,可當君王的臭脾氣似乎都很多,我這般日夜勤勞地保護她,她從來都不對我笑,你說過分不過分?」

齊煜目光變幻了一陣,沉默了片刻後道:「你走吧,讓她小心青城祭酒,務必讓她延緩飛升之日。

(還是四合一的一章,明天開虐了,心疼岐山君。)