面臨這死亡道隕的命運,國師狠厲的眼眸之中爆發出強烈的不甘與絕望。
但是他面色的神情卻是詭異的平靜,他看著石壁上方距離他越來越遙遠的吳嬰,目光專注永恆,好似要將那人的面容牢牢的刻印在心中。
哪怕他靈魂不再,肉身俱滅,他也要記住這個將他殺死的少年。
看著一點一點化成黑色灰燼,乃至灰燼被火焰吞噬殆盡,一點殘渣都不剩,吳嬰這才收回了視線。
陵天蘇萬萬沒能想到,今日一行,居然能夠有著如此巨大的收獲。
本想著偷了火種便離開,國師身死,倒還真沒有那般貪心的想過。
雖然此戰,吳嬰功勞居多,但是在最後二人合作施展出一劍時,他真的很意外。
陵天蘇笑了笑,來到吳嬰身旁。
忽的,他眸光微微閃爍,被他的手掌所吸引。
那只手掌,正是方才吳嬰扣住國師老道肩膀的那只右手。
此刻,那只顯得瘦弱無力的蒼白手掌掌面之上,布滿了被惡獸啃咬,鋒利的小刀劃過的猙獰痕跡。
皮肉染血的翻卷著,甚至依稀可見掌中森然白骨。
鮮血順著指尖滴淌而下,看起來有些凄慘滲人。
吳嬰似是感受到陵天蘇的目光,不動聲色的將手掌收於袖袍之中。
他淡淡說道:「國師已殺,火種已得,事情已經圓滿完成,是時候離開好好養傷了,你還欠我一枚火種。」
自然需得好好養傷,拋開吳嬰那一身大大小小的沉重傷勢不說,陵天蘇體內的傷勢亦是不輕。
此刻他全身肌膚通紅,即便時間過去這么久,他肌膚顏色也沒有褪去一分。
甚至在時間的推移之下,變得愈發嚴重,有著不少顆粒血珠從他肌膚變層連綿滲出。
在他行走間的功夫里,一身衣衫已經被鮮血給濕透。
這是被鬼神掌上吞吐出的灼熱氣息所灼傷以及面對那斷首內猩紅攻擊所造成的。
那時候千鈞一發,他沒有一刻時間來調養傷勢,便被鬼神直接將他扔到了至高的天空之上,讓他受雲層之上的熾烈高溫所灼。
陵天蘇抹了一把面上的鮮血,白凈的面容在鮮血的映襯之下帶著幾分凄慘的邪意。
他看了一眼吳嬰,說道:「也許這是我一種自戀的想法,不過我還是想多嘴問一句。」
吳嬰自高高的石台內壁跳下,朝著梟陽國境外圍走去。
他淡淡應道:「什么?」
陵天蘇跟上他的步伐,繼續說道:「方才你說你想親自動手扔那國師,起初我還以為是你想要報那日他辱你之仇。
可
是細想,你不是這般無聊的人,當我看到你手掌上的傷痕時,我便想問……這是出於你的好意嗎?」
吳嬰皺了皺眉,袖袍中的手掌微微動了動,他面容冷淡,說道:「不過是臨終前的老狗反撲罷了,也能夠值得你多想,真是有夠無聊的。」
對於吳嬰這別扭的性子,陵天蘇不想再多說什么。
他從空間戒中取出一瓶五散膏與一瓶清心丹,上前兩步追上吳嬰,一語不發的塞入他的衣襟領口之中。
他沖吳嬰笑了笑,道:「雖然我真的很不喜歡你這個臭小鬼,不過投桃報李這個道理我還是明白的,更何況你今日對我的幫助真的很大。」
吳嬰沒有拒絕陵天蘇的東西,任由他將那兩瓶東西塞入自己的懷中。
他步伐不停,沉默了片刻,繼而冷冷說道:「我們……」
「我知道。」
陵天蘇語氣平靜的打斷他接下來的話。
「我們不可能成為朋友。國師已死,帶我煉化火種,將答應你的那枚火種給你之後,我們便橋歸橋,路歸路。」