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嗜愛 弱水千流 3451 字 2020-07-28

被強迫蓋個戳,田安安覺得整個人生都灰暗了。她內心在反抗與不反抗之間掙扎了半天,最終妥協——尼瑪,她倒是想拿起武器搞斗爭來著,然而,並沒有武器。

在專業紋身師采取了一系列麻醉措施之後,疼痛已經減輕了許多,然而她還是趴在床上冷汗涔涔,內心懊悔不已,大腸小腸全都青透了。

早知道是往自己身上刻,就選個筆畫最少最簡單的了……實在是一失足成千古恨。

兩位中年婦人的手法很嫻熟,消毒,紋線,上色,清洗,描輪廓,陰影處理,每個步驟都嚴謹得一絲不苟。安安不敢亂動,也沒辦法去看掛鍾上的時間,只知道這是一個極度漫長的過程,後頸處的疼痛持續,她的肌肉甚至出現了輕微地痙.攣。

從始至終,封霄都握著她的手。

他的五指冰涼卻有力,牢牢將她纖細的兩只爪子攥在掌心里。指尖的觸感令安安莫名其心驚,她發現這個男人的控制欲和占有欲,實在是強到了一種很可怕的程度。

這個認知令田安安心驚肉跳。

紋身一直到幾個小時後才結束。兩個氣質獨特的婦人做好了最好的的處理工作,將器械工具都收了起來,面含微笑地叮囑道,「三個小時才能拆膜,這段時間請記得每天上葯,不能洗桑拿或者游泳,盡量少沾水,保持後頸部位干燥。」

交代完注意事項,紋身師便起身離去,田安安聽見外面傳來依稀交談聲,很快,房門重新合上,偌大的主卧里又陷入了一片死寂。

剛剛經歷了一次挑戰痛覺神經的折磨,她渾身還有些無力,然而仍舊咬著牙關微微抬起頭,看向坐在床沿上的男人,勉強露出微笑,「封先生,請問我現在可以走了么?」

封霄面容漠然,聞言沒有回答她,只是從容站起了身。安安皺眉,聽見腳步聲漸遠,等他重新回到大床前時,她看見那只漂亮修長的右手中,多了一把精致的象牙篦子梳。

這什么情況……一大老爺們兒喜歡口紅就不說了,屋子里還有這么精致的梳子,這個畫風也太清奇了。

安安有點凌亂。

少頃,男人手中的梳子落在了她的頭上,沿著烏黑濃密的發絲徐徐梳理。他是極其輕柔的動作,卻令田安安渾身的雞皮疙瘩都躥了起來,她的大腦里迅速拉響了一級戒備警笛,進入備戰狀態。

柔滑烏亮的發絲從指縫間穿過,柔軟而微涼。他冷厲幽沉的視線此時顯得十分專注,替安安將凌亂的長發梳理規整,挽起一個松松的發髻,修長五指取出一只式樣別致的白玉發簪,將那一頭烏發固定在她腦後。

於田安安而言,這副模樣的封霄,無疑是對她靈魂與精神最極致的折磨。

心頭莫名慌亂,她白皙的雙頰飛起兩朵紅雲,遲疑著,支支吾吾出幾個客套的字眼,「謝、謝謝封先生。」

「不用謝。」男人的聲音淡淡從後頭傳來。他臉上神色淡漠而隨意,放下象牙篦子,緊接著長指微動,掀開了蓋在田安安身上的黑色蠶絲被。

「……」田安安嚇得差點兒從床上跳起來,她惶惶的往後退縮,這番動作拉扯了後頸剛刺上的紋身,疼痛使她倒吸一口涼氣。舌頭開始打結,她的聲音抖得厲害,「封、封先生,我脖子上還有傷呢……」

他冰冷的指尖落在她光潔如玉的腳踝上,漠然道:「分開。」

見過耍流氓的,沒見過耍個流氓還這么高冷的,我勒個去……田安安小臉一陣青紅一陣白,抽著嘴角不可置信道:「封先生,我下面這句話絕對是出於為你的人身健康著想——你真的不怕英年早逝么?」

就算你不怕x盡人亡,可她怕腎虧啊……

封霄給予的回應簡單而粗暴,有力的指掌捉住兩只纖細的腳踝,微微使力。

一個是經過最高強度體能訓練的男人,一個是從小體育就不及格的女人,力量的懸殊慘不忍睹。田安安惶然地皺起眉,緊接著,他仿佛沾染著隆冬寒意的指尖覆了上去,她面色大變,背脊驟然挺得筆直。

冰涼的膏體仔細地塗抹,她俏麗的小臉紅得能滴出血來,然而男人落在她腿間的目光卻是清冷的。半晌,他寒聲開口,淡淡道,「可以消腫。」

安安怔了怔,反應了會兒才意識到,這句話大約是他很為難得的解釋。這倒是個新奇的發現,她莫名有些感動,因為這位大爺向來惜字如金,對她解釋還是破天荒頭一次。然而眼下的情景和姿勢,感動只占據她思維的冰山一隅,她大部分的情緒,還是羞窘的。

田安安雙頰赤紅,根本不敢去看男人的臉,只好低垂著頭一言不發。

封霄兀自替她上葯,少時,冰涼的指尖拿開了,安安緊綳的神經稍稍放松,長舒一口氣。她悄悄抬了抬眼,只見他神色淡漠地褪下了手套,拉開抽屜,取出一副嶄新的白手套戴上,動作從容而優雅。

安安的視線從那張令人臉紅心跳的面孔上移開,不經意間掃向牆上的掛鍾,上頭的時間,顯示的是凌晨一點十分。

「……」她直起身,眨了眨眼,下一刻眸子驚愕地瞪大——卧槽,這么晚了!田媽才警告過她不能一聲不響徹夜不歸,隔了兩天不到就犯同一個錯誤,這回真的是潤之兄都沒辦法拯救她了……

心中惶然失措,田安安咬咬牙,鼓起十二萬分地勇氣,朝那個高大挺拔的背影擠出一句話,以最誠懇的語氣道,「封先生,請問……能幫我遞一下手機么?」

男人冷冽的目光看了過來。她抬起小手,怯怯地指了指沙發上的單肩包,不大好意思地干笑了兩聲,「在包包的小包包里面。」

封霄打開單肩包,看見里頭裝著零零散散的幾顆水果糖和一包紙巾,白色的手機和一只章魚錢包靜靜地躺在夾層里。他取出那只跟著安安風里來雨里去幾年都沒退休的4s,視線冷淡地掃過金屬邊緣的磨損和斑駁,然後將手機遞給了床上不著寸縷的少女。

「謝謝謝謝,封先生的大恩大德我沒齒難忘。」年輕女孩兒臉上的訕笑很狗腿,忙不迭地雙手接過手機道。

「……」

田安安滑開手機解鎖,默念了幾句阿彌陀佛,垂眸看,果不其然,未接來電足足有九個之多。她瞬間嚇得臉色發白,顫抖著細細的食指戳開綠色提示欄,然而據顯示,九個來電中,竟然只有兩個分別寫著「母上」與「和諧之家」,其余七個全是來自一個名字:江薇。

安安的嘴角抽了抽,點開短信信箱察看,下意識地忽視了江天後的一系列名字,然後點開了陳銳笙的信息。

第一條:「你家里那邊兒我去過電話了,說朱瑩瑩病了你去她家照顧,別穿幫。」

第二條:「……安啊,出大事兒了……你慢慢侍寢,先忙,不過明兒早上記得給我回電話,一定啊!」

田安安扶額。侍寢你大爺,忙你祖宗……

剩下的未讀短信都是江薇發來的,她也不打算看了,懷抱著一丟丟的小感動給陳哥的機智點了個贊。得虧這哥們兒機靈,不然她媽估計殺豬刀都磨好了,於是回復道:「謝謝銳笙!我今日大難不死:),明天聯系你。」

信息發送成功後,安安隨手將小4s放在了枕頭底下,抬頭一看,封霄一聲不響地站在床邊,垂著眸子,目光淡淡地看著他。

「……」卧槽這么陰森森的很容易把人嚇出心臟病好嗎……她臉皮一抖,嬌小的身板兒往後仰了仰,咽了口唾沫遲疑了下,還是戰戰兢兢道,「封先生,我後頸還很痛,您身形太過高大威猛,我仰著脖子說話略吃力……」

封霄思考了須臾,有力的長臂一撈,托著安安的小臀將她連人帶被子抱了起來。她一驚,下意識地伸手勾住他的脖子,被他抱到辦公桌前坐了下來。

田安安發現,封霄對這個坐姿真是情有獨鍾……坐在他腿上,她的背脊挺得筆直,絲毫不敢掉以輕心。僵持了幾秒,她試探著將抱住他的細胳膊收回來,然而男人低沉的嗓音淡淡傳來,「別動。」

「……」她當著不敢動了,白皙的雙手掌心汗濕,不安地絞在一起。

這時房門被人從外敲響,封霄說了聲進來,隨之,房門開啟的聲響傳來,同時伴隨著一陣皮鞋叩響地板的腳步聲。安安沒有回頭,卻能從說話的聲音分辨出進來的是徐梁,平穩恭敬的語調,「先生,西班牙那邊要求和您交涉。」

他的五指輕輕在少女柔滑的腰線處摩挲,幾縷發絲垂落在深邃的雙眸前,看上去隨意而閑散,嗓音出口冰冷徹骨,道,「具體時間。」

徐梁答道,「我已經檢查了密封系統,不會有問題,連線隨時都可以接通。」

「那就現在。」他淡淡道。

徐梁頷首稱是,緊接著,桌上的電腦屏幕微閃,段時間沉靜的黑色之後,切換為了視頻連線模式。畫面中出現了一個著深藍色西裝的中年男人,五官立體,看見畫面中的男人懷里抱著一個女人,他陰厲的目光中劃過一絲不易察覺的詫異,語調出口卻還是平緩而穩重的,「封先生。」

這種散漫隨意的態度,對他們的輕視根本絲毫不加掩飾。顯然,西班牙一方看出了這一點,中年男人眼底隱現薄怒。

安安沒學過西班牙語,自然聽不懂這句話。不過這道發音方式很獨特,夾帶著濃濃的異域味,應當十分地道。

她面色一僵,覺得這個姿勢簡直不是一般的尷尬,視頻談判什么的,封霄抱著她坐在這兒是幾個意思……逗比嗎……

忖了忖,田安安微微轉頭,朝著男人的左耳貼近了幾分,壓著嗓子小聲道,「封先生,我杵在這兒不合適吧?有點不尊重人來著,不如您賜我件衣裳,容我先撤?」

「我覺得合適。」這是封霄言簡意賅的回應。

「……」你叼你說了算……

他冷漠的視線淡淡抬起來,看向液晶屏幕,淡淡道,「布魯諾先生,關於前天傍晚在發生洛杉磯的劫貨事件,我很樂意聽貴方的解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