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嗜愛 弱水千流 3415 字 2020-07-28

問完這句話,田安安屏息凝神,懷抱著當年查高考分數的緊張心情,等著封霄的回答。

時間一分一秒流逝,昏沉的壁燈光芒渲染出一種詭異的氛圍,男人高大的身形在牆上投落陰影,他的臉隱沒在陰暗中,看不清表情,整個主卧里安靜得可怕。

「不可以。」

良久,他的聲音冷漠,平靜地傳來。

「為什么?」這三個字驀地從嘴里蹦出來,幾乎沒來得及經過安安的大腦。她的雙眼詫異地瞪大,愈發對這個男人異於常人的思維感到無法理解。

封霄松開了對她雙手的鉗制,葯膏的冰涼從皮膚傳來,他抬眸,滿眼的冷漠幾乎令她心驚。

「我以為你已經記住了。」男人英俊的面孔暗沉冰冷,看著她,喜怒難辨,「你是我的東西。」

這樣一句毫無溫度的話語,像一把銳利的匕首深深刺入人的心臟。田安安坐在床上,好一會兒才從震驚中回過神,不禁挑高了眉毛沖口而出道:「封先生,我想我需要很鄭重地提醒你,我不是東西!」

……為什么這句夾雜反抗怒火的話,聽上去會如此古怪otz……

封霄的神色淡漠,坐在床沿上的高大身軀微動,她察覺到後心頭一驚,下意識地往後退,不料手上一個打滑,竟然直直從床上掉了下去。

屁股落在柔軟的地毯上,沒有預想中的疼痛傳來。田安安揉了揉腰背和胳膊,坐在地上懊惱地咬了咬唇——尼瑪,好不容易造起來的氣勢就這么秒破了,她覺得此時的自己在封霄眼中,一定宛如一個智障。

安安蹙眉,坐在地上仰了仰脖子,看見封霄站起了身,挺拔的身軀冷硬筆挺,立在眼前像座高山。他居高臨下地俯視她,雙手隨意地插在西裝褲袋里,神色慵懶而冷漠。

相較於她的狼狽,他優雅得像個貴族,鏡片後冰冷的目光落在那張難得顯出幾分倔強的白皙小臉上,笑了,「田安安,有點意思。」

溫順的寵物試圖反抗,很有趣。

這道嗓音醇厚而低沉,沉靜的,透過空氣毫無阻隔地鑽入田安安的耳朵。燈光在高挺的鼻梁下方投下陰影,他的微笑很隨意,但是令人毛骨悚然。

安安意識到,自己可能惹來了大.麻煩。

如果再繼續爭執,她的下場一定會很難看。可是事情已經到了這一步,打退堂鼓似乎太沒出息了些。後頸處的刺青還在作痛,痛覺刺激著壓抑許久的積憤,這一次,她破天荒地不想妥協,一點都不想妥協。

媽蛋,憑什么他這么拽?他是她爸還是她媽,竟然敢蠻不講理地宣告她的所屬權,日媽賓語還是個「東西」,這種渣雞炸天的自信是哪兒來的?這么莫名其妙的,她特么招誰惹誰了?

田安安吸氣呼氣吸氣呼氣,努力平復此時怒火中燒的心情。理智還是存在的,腦海中的慫安安不住地催眠,冷靜點冷靜點,反正都忍了那么多久了,多一次不多,少一次不少,反抗勢必付出流血的代價。

可是那個安安瞬間被高舉紅旗的小人拍飛了。

是的,再慫就真的只能慫一輩子了,她要為了終身幸福著想,連個對象都還沒處,總不能就這么任勞任怨地一直賣命吧?

她合了合眸子,唇角咧開一個微笑,盡力使自己的語氣聽上去不那么沖,「封先生,這樣說吧。咱倆之間本無緣分,全靠那五千萬苦苦支撐。我現在答應把錢還給您,從此咱們橋歸橋路歸路,恢復美利堅和大中華的建設性合作伙伴關系。我覺得自己的提議還是很有可行性的,您……稍微考慮一下?」

遙遠的月色灑下清輝,從窗戶外透進來,使周圍的一切都顯得靜謐而冰冷。封霄好整以暇地打量了她片刻,長腿微動,在黑色沙發上坐了下來。

打火機的猩紅火光劃亮幽夜,他點燃了一只雪茄,另一只手拿起一件東西朝她扔了過去,淡淡道,「你的。」

田安安因為怒意而晶亮的眸子朝下看,在瞅清地上的那個物品後,眸中的怒火瞬間被驚愕所替代。

男人靜靜地看著坐在地上的嬌小身軀,他觀賞她壓抑著不敢爆發的怒火,觀賞著她靈動鮮活的臉,觀賞著她雪白纖細的身體,觀賞她小貓般伸出白皙的爪子,試探地刨了刨地上的盒子,然後抬起頭,詫異地望向自己。

「……」卧槽,無端端的扔個新手機是什么鬼?以為她這么好糊弄么?一個新手機就想把她的靈魂都收買了么?做夢!

這個舉動太出人意料,田安安嘴角抽搐,聲音出口竟然有些走調,「為什么突然想到給我這個?」

封霄垂眸,纖長的五指從她的包里取出了那只金屬邊緣已經掉漆的小手機,端詳須臾給出一個評價,簡單的四個字:「我不喜歡。」

安安臉皮一抖,還沒來得說話,他已經伸手將她提起來放在了腿上。嬌小柔軟的身軀瞬間僵硬,他單手夾著香煙,另一只手捏住她的下巴,迫使她抬頭。

力道不重,但是冰涼的觸感讓她感到不適。她看著那雙距離不過幾寸的俊美臉龐,雙手在身側用力地收緊,微抿著唇,仿佛無聲地抗爭。

半晌的沉默對視,封霄勾了勾唇,捏住她下巴的五指轉而箍住她的下頷骨,稍稍用力,可怕的疼痛就從面部蔓延向全身。她的眉頭因為疼痛而皺起,聽見一道沉靜淡漠的嗓音從上方傳來,「今天的事下不為例,記住。」

「……」所以這場革命就再次被鎮壓了?在她還完全不打算鳴金收兵的時候?呸,想都不要想!

田安安義憤填膺,兩只纖細的爪子攀上去,拽緊他光整干凈的黑色袖口,艱難地擠出一句話,「封先生以為,我在和你鬧著玩兒么?」

封霄熄滅了雪茄,淡淡的煙圈從薄唇里逸出,煙霧後的五官模糊了片刻。有力的手掌習慣性地撫摩她的後頸到背脊的那片皮膚,清晰地感受到她的光滑的肌理上逐漸遍布顫栗。

他開口,冰冷的嗓音竟然染上了幾絲笑意,「不然是什么?」

這含笑的語氣令安安不寒而栗。

他說,不然是什么。

從那雙冰冷的眼睛里,她看到了不加掩飾的危險和威脅意味,這個發現仿佛一桶冷水,將她有些發熱的腦子瞬間澆得冰涼。安安可以肯定,如果他沒有得到自己想要的答案,她會死得很難看,或許還會連累身邊的一眾親戚朋友,來個n殺團滅。

安安沒有忘記,這個男人清楚地知道自己的家庭地址,公司地址,甚至陳銳笙和朱瑩瑩的家庭地址。更沒有忘記,這個男人神秘,但是絕對黑暗的背景。

逞一時之快是爽的,但結果是悲傷的,兩相權衡,她的身體已經比大腦更早一步做出了回應。

在封霄眼皮子底下,田安安完成了一秒從加納利斗犬到小比熊的變身。她面上綻開一抹和藹的微笑,小手伸出替他仔細地撣了撣西裝上不存在的灰塵,呵呵道,「沒有不然,我就是在和你鬧著玩兒。」

「去洗澡。」他淡淡道。

「……」安安臉上的笑容驟僵。

他微涼的指尖拂過她精致醒目的鎖骨,以最緩慢的速度往下滑動,「又想我幫你洗?」

話音方落,她以屁滾尿流之勢從他腿上滑了下去,然後頭也不回地抱起她的白襯衫睡衣沖進了浴室,「砰」的一聲,門重重合上。

背靠著冰涼的門板,田安安用力地皺眉,消極的負面情緒幾乎在瞬間就占據了大腦。一直以來,她都積極樂觀,粉紅向上,是正正經經的三好少年,老師讓捐款就捐款,讓義務勞動就義務勞動,讀書那會兒,尼瑪連一次值日都沒逃過……實在想不通,為什么老天爺要這樣耍她。

在她原本光滑平坦得像飛機場的人生道路上,空降一次拉斯維加斯之旅,空降一只可怕的封霄。

安安有點想哭。

醞釀了十來秒沒有淚水,她撫了撫額,看來是低估了自己小強一般抗摔耐打的頑強生命力。甩了甩頭將烏七八糟的壞心情拋開,她開始洗澡,坐在浴缸里默默地一面自我安慰,一面琢磨著再平和地與外頭那位談一談。

首先,她需要充分的人身自由。

其次,她不想每天都被半強迫式的xx……畢竟沒有感情的xx,形同於強x。

田安安把這兩個想法提出來時,她和封霄正面地面地坐著吃晚餐。

餓了太長時間,胃部空空作響。安安悶頭和牛肉做對決,時不時偷瞄一眼對面安靜用餐的男人,只見他的面色淡漠而平靜,沒有一絲咀嚼的聲響,只能極偶爾地聽見刀叉輕輕碰撞圓盤的清脆音符。

不習慣中餐,果然只是裹著中國皮的外國狗,呃,外國泰迪。她咬著叉子詭異地挑了挑眉,叉了一些生蔬吧唧吧唧嚼著。

沉默很難耐,她等了會兒,見他半天沒有回答,終於有些受不住了,於是伸著脖子小小聲道:「封先生,你有聽見我剛剛說的話嗎?」

封霄面上沒有表情,眼也不抬道:「你的白天都很自由。」頓了下,又淡淡補充了一句,「目前,我暫時沒有睡午覺的習慣。」

「……」睡午覺是什么鬼……開個黃腔都能這么從容淡定,你丫兒臉皮是特么地多厚……美利堅人民的x觀念果然開放得可怕。

安安被嘴里的沙拉嗆住了,她別過頭咳了兩聲,接著扯出餐巾紙揩嘴,半晌才皮笑肉不笑道,「封先生,我覺得你的理解能力有點問題。」

鏡片後的眸子微抬,掃了她一眼。

「呃,我是說,我剛剛的表達可能不是那么清楚。」安安一震,干笑著立刻改口,「我的意思是,我如果長時間住在這個地方,我家里人會很擔心。在我畢業之前,我家的門禁時間是晚上九點,雖然我現在工作特殊,但是徹夜不歸,很讓人起疑。」