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嗜愛 弱水千流 3397 字 2020-07-31

b市的秋意已經十分的深濃,枯黃的落葉散布大街小巷,天邊剛泛起白,便有辛勤勞作的環衛工阿姨拿起笤帚嘿作嘿作地清掃。竹條子捆成一把,從泊油路上刷過去,發出很有規律的沙沙聲。

伴隨著路燈次第熄滅,沉睡了整夜的繁華之城逐漸蘇醒。

與這個城市一道醒來的,除了忙碌不休的上班族以外,還有在頭一天被封先生強制下達了「扯證令」的田小姐。

坦白說,對於封霄單方面做出的公證結婚這一決定,安安內心,有些不滿。

婚姻是人生命中非常重要的大事,它意味著一段人生的結束,另一段人生的開始,意味著兩個人的愛情終於可以開花結果。在她看來,婚姻應該非常的庄重並神聖,男女雙方在對待這件事時,都應該拿出最高的敬意,最誠懇的態度。

她家泰迪的性格一貫專斷獨.裁,是以,安安壓根兒就沒奢望過什么浪漫又戳心窩的求婚。在她的想象中,這個過程maybe十分的簡單,或許只有一個戒指和一句簡單的「嫁給我」。

然而事實再次證明,她不僅舔針,還很魚唇。

戒指請求什么的只能靠腦補,而對於求婚這件大事,封霄采取的措施既直接又暴力——直、接、略、過。

不僅如此,他宣告扯證日期的態度之專.制,口吻之強硬,簡直令安安生出一種錯覺來。仿佛他說的不是「明天,我們去公證結婚」,而是「明天,你必須還我錢」。

……去你大爺的。

田安安糾結,抑郁,無奈,抓狂。只覺自己這哪兒是要嫁人,分明是要簽訂終身制包身工合約,一輩子被囚禁在泰迪窩里賣萌賣命。哦,不光這樣,她還會多一項義務勞動,那就是合情合法地,給他免費生小泰迪……

唉,真是越想越無語,越想越方。

於是乎,安安沉浸在了一種糾結郁悶的小情緒中,渾然不知,身旁野豹一般的男人已經醒了過來。她心里不高興,白皙精致的小臉上也怏怏的,柔滑白皙的嬌軀蜷成一團,看起來像只柔弱可憐的蝦米。

驀地,放在她腰上的長臂輕輕抬起,從那縮起的小肩膀上環過,收攏,將她完全圈抱進懷里。

黑色大床上,女孩兒弓起的身子形成一道小小的圓弧,而外圍,是男人挺拔修長的身軀。她的背脊緊貼著他結實緊韌的胸膛,嚴絲密縫,貼合得沒有空隙,彼此的體溫在靜謐之中流淌。

封霄的薄唇落上她柔軟微涼的黑發,寸寸流連,然後吻上她藏在發間的雪白耳垂。吻起先很柔和,逐漸就變得密密麻麻熾熱灼人。

帶著薄繭的大手,將安安的下頷骨完全包裹,固定住她的小臉,黯沉的黑眸灼灼注視了片刻,然後就重重咬住了那張柔軟可口的唇瓣。

唇舌糾纏了片刻,他察覺到了什么,放開她的嘴唇,精壯挺拔的上身支起,俯視她,以一貫居高臨下的角度。

田安安漂亮的臉蛋上沒什么表情,大眼睛垂得低低的,沒有說話,也沒有看他。

從始至終,都沒有看他。

她近乎冷淡的反應,瞬間令封霄面色一沉。他捏住她的臉抬起來,俊臉俯低,朝她貼得更近,近到彼此的呼吸都拂過對方的臉頰。他開口,語氣透著隱隱的寒意,「不高興?」

「……」呵呵,是啊是啊,有本事你打我啊。

安安沉默了片刻,然後清了清嗓子,像許多和男朋友吵架的女孩兒一樣,說出口是心非的回答。

她輕描淡寫道:「沒有啊,炒雞高興呢。」然後頓了下,補充,「今天要公證嘛,以後就是夫妻了,封先生請多指教。」

田安安不知道,自己陰陽怪氣的小嘴臉,在封霄看來極其刺目。

他低眸看著她,銳利的視線仿佛能穿透人心。短暫的沉默之後,她聽見他的嗓音沉沉傳來,悅耳,醇厚,口吻卻越發冷,「不想嫁給我?」

安安聽出了這句話里,那種不加掩飾的危險意味。與此同時,他捏住她下巴的修長五指,也微微使力。

她覺得有些疼。

小嘴微微嘟起,安安被他神色冷沉的樣子嚇住了,只好搖著小腦袋否認,聲若蚊蚋地擠出三個字:「不是啊。」然後眉頭輕蹙,有些抗拒地想脫離他粗糲的指掌,「疼……」

聞言,男人眼底的嚴霜淡退下去,重歸一片沉靜,鉗住她下頷的兩指也在瞬間松開。她抬起左手摸了摸被他捏痛的地方,漂亮的大眼眸子掀起,有些哀怨又有些可憐地看向他,嬌聲嬌氣道:「肯定都有印子了。」

話音落地,封霄冷厲的眉微皺,指尖輕挑,將她的小臉微微抬高,察看方才自己捏過的那團軟肉。果然,她細嫩至極的皮膚根本經不起一點野蠻,他控制著力道,可那下巴上白生生的軟肉還是泛紅了。

他靜默了須臾,然後低頭,輕輕吻住了她尖尖的小下巴。只是從那張薄唇中吐出的字句,語氣還是稍稍偏冷,「為什么不高興?」

這幾個鑽入安安耳朵的瞬間,她甚至想翻白眼。為什么不高興?這還用說么?任何女孩子對婚姻都有憧憬,她是個普通人,雖然不會要求鮮花啊廣告橫幅啊之類的非主流形式,但是你起碼得有個求婚的樣子吧?

直接通告一個日期,用教導主任的語氣跟她說去公證,鬼大爺才能高興呢!

安安無言以對,沉默了好一會兒才低聲道,「雖然說,我自己也不是個特別注重形式的人,可是……你真的急不打算,跟我求個婚么?」

聽完她這番明顯欲蓋彌彰的話,封霄靜了靜,忽然低低地笑了起來。

他修長有力的手臂將她柔軟的身軀抱得更緊,黑眸注視著她,里頭盛著幾絲笑意,使得那雙原本就幽深漂亮的眼睛,比平日,更多了些星光般的璀璨。

他的笑容,沒由來的令她感到心慌。

安安耳根子一紅,感到極其的羞窘,有種問大人要糖吃被拒絕的感受,於是皺著眉毛道:「你笑什么?」

男人的唇就在這時印了上來,重重在她的唇瓣上落下一個吻後,他嘴角微勾,食指從她的臉頰上滑過,「只要你高興的話,可以。」

「……咦?」她一怔。

封霄的眼睛直直看著她,視線沉定而堅毅,低沉醇厚的聲音在她的耳膜與心臟間來回激盪,很清晰,也很有力。

他說:「無論時間是否蔓延,無論世界是否滅亡,我對你田安安的愛,永遠不會結束。」

「……」安安當場被震懾住了。

就在她詫異又慌亂的當口,他俯身,薄唇輕輕貼上她微顫的唇瓣,沉聲低啞道,「在這個世上,唯一能讓我低下頭的理由,是吻你。」

沒有任何征兆的,她第一次,在他面前哭得像個二傻子。在他話音落下的一瞬間,淚腺似乎有了自己的意識,在萬千情緒涌上心頭之前,突破了眼眶這道屏障。

世界上最驕傲的男人,告訴她,唯一能令他低頭的原因,是吻她……田安安哭成了狗,原因很簡單,她實在是快要感動炸了。

封霄從來不是一個擅長花言巧語的人,可是他對她說的每一句話,卻總能毫無偏差地深入她心底。強勢,剛毅,卻又詭異的溫暖無比。

毫無疑問,清晨天剛亮的光景,頭發亂雞窩一般的人,哭得像花貓一樣的臉,這種畫面絕對不會有什么美感。……這種時候,正常的劇本走向,大約是女主人翁深情款款地向男方表達自己的感動和愛意。然而天曉得,她哭得話都說不出來了。

以前從沒指望過他的告白驚天動地震撼人心,可是當這一刻真的來臨,她卻發現自己已經期待了很久,很久。

田安安從不知道自己也有這么多眼淚,有點小矯情,又有點小甜蜜。

隔著朦朧的淚眼,她發現自己一時半會兒竟然哭得停不下來,不由心生窘迫,慌忙地就想歪頭,躲避他專注沉靜的視線。

然而他固定住她的後腦勺,唇輕柔地落下,羽毛一般拂過她的眼角兩腮。是那樣溫柔憐惜地,吻干凈了她的淚水。

過了好半天,安安才從巨大的感動和欣喜中緩過來。她趴在他懷里抽泣了一下,兩只大眼睛紅紅腫腫,吸了吸鼻子含糊不清道:「我們是最萌身高體型差。」

封霄挑了挑眉。

「……所以你親我要低頭啊。」安安趴在他胸膛上,小臉上的笑容有些呆呆的,然後,她定定望著他,嚴肅道,「這樣就不用了。」

他沉靜的黑眸中掠過一抹怔忡,下一刻,她異常霸氣威猛地撲了上去,張開小嘴一口就將他的唇整個含裹了起來。心跳急劇加速,近在咫尺,她看見他一貫波瀾不驚的眼睛里,有絲絲的驚詫。

她雙手緊張得全是汗,卻仍舊咬咬牙將心一橫,抱住他的脖子用力地吻了上去。以他一貫對待她的方式,蠻橫地啃噬,用力地吮吻,唇舌瘋狂糾纏,仿佛只有這樣,她才能表達自己此時澎湃到無以復加的情動。

這個求婚,准老婆安安表示可以給一百分,多的一分,不怕未來老公驕傲。

清早索吻的結局是意料之中的丟盔棄甲,足足被泰迪摁在床上折騰了四五十分鍾,田安安才又哭又求地起了床,任由她看起來格外心曠神怡的泰迪,替自己洗臉刷牙穿衣打扮。

簡單地吃過早餐,封霄抱起吊著綳帶的小女人上了黑色轎車,迪妃拉開駕駛室的門坐進來,接著便驅車往市區里安安家的位置而去。

要公證,戶口復印件是必不可少的,加上昨晚,安安小姐巴巴地表露過自己想念爸爸媽媽的心情,封先生理所當然地要帶著小媳婦回娘家。

第一個目的是看望丈母娘,第二個目的是拿媳婦的戶口本。

早上勞心勞力一番,安安很累,眼皮子重得連牙簽都撐不開,只能坐在封霄腿上小雞啄米似的打瞌睡。正睡得迷迷糊糊的,手指卻驀地傳來一絲涼意,激得她瞬間清醒過來。

惺忪的大眼睛還有些迷蒙,封霄揉了揉她的腦袋,然後捉起她的小手輕輕一吻,「喜歡嗎?」

剛睡醒的人思維還處於雲霧中,田同志遲遲地眨了眨眼,這才發現,自己的左手無名指上,不知何時已經套上了一個精致的鑽戒。

……好漂亮,簡直分分鍾閃瞎她的鈦合金狗眼……

安安驀地一震,幾秒鍾,她嘴角綻開一個十分欣喜的笑容,很認真地朝他點點頭,「喜歡。」然後豎起個嫩嫩的大拇指,「哥哥的眼光真是太好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