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八章 華山風波(1 / 2)

魔女天嬌美人志 潛龍 3830 字 2020-07-29

羅開才踏出船艙,便見那四名黑衣人躍回花艇,他連忙趕到船邊,低頭往那三艘船看去,見船上橫七八豎卧滿了人,個個動也不動。

那四名黑衣人站立一旁,羅開皺著眉頭,望了他們一眼,縱身跳落對方的船上,彎身細看那些人,一連數人都是給重手點了死穴,再往那小艇看去,見那老者仰身躺在船板上,羅開飛身過去,伸身一探他的鼻息,同樣是呼吸全無。

羅開站直身來,輕嘆了一聲,跳回花艇上,甫一落腳,紫嫣雩已迎上前來。羅開瞪了她一眼,卻沒有出聲,他惱恨這個女子外貌艷若桃李,內里卻恨毒如斯。想起瑤姬和朱昭宜公主朱瓔,再看眼前這個紫嫣雩,也不禁心頭郁悒。

紫嫣雩徐徐走到他身旁,低聲道:「看你這副模樣,敢請是惱我心恨手辣,我說得對吧?但要是你知道他們是誰人派來,恐怕便不會這樣想了。」

羅開默然不答,紫嫣雩接著道:「真沒想到,原來羅庄主是個宅心仁厚,菩薩心腸的人!但你可要知道,江湖之上,到處風波險惡,倘若稍一仁慈,換轉頭來,便只有自己遭殃了。現在最要緊的事,是先去看看那個受了傷的人,再問一問陶大哥,到底發生了什么事情。」

紫嫣雩前半段的說話,聽在羅開耳里,實在不敢贊同,畢竟是人命攸關,豈能混為一談,一概而論呢!難道武功好,為著自己的安危,便可胡亂去殺人不成!但聽到紫嫣雩最後幾句,羅開立時給她提醒,便即快步走進了船艙。

陶飛剛替那人把傷口包扎好,便見羅開走進來,忙站身而起,朝他抱拳道:「多謝羅少俠相助,陶某在此謝過。」

羅開上前握著他雙手,微笑道:「陶大哥不用多禮,前時在小山城與陶大哥一別,想不到今日又會在此碰面,真教小弟欣喜不已。」

便在二人傾談間,隨聽得艙外紫嫣雩的聲音:「羅庄主,小女子方便進來嗎?」

羅開道:「宮主請進來。」

只見紫嫣雩掀起珠簾,徐步走了進來。

陶飛這時方看清楚紫嫣雩的容貌,不禁一愕,定眼望著紫嫣雩,一時竟瞧得出神。溶溶燭光下,看見紫嫣雩不論樣貌、身般、姿態,無一不令陶飛喊絕。他不禁暗自想道:「近日在江湖上所出現的女子,怎地盡是絕色美女?」

羅開看見他的樣子,便想起當初第一次遇見紫嫣雩時,恐怕也和他這般失神吧,想到這里,也不由微微苦笑,當下給陶飛引見。陶飛聽得對方是紫府仙宮的宮主,更是錯愕不已。

陶飛久歷江湖,紫府仙宮的名頭,他當然不會陌生,也知曉紫府仙宮行事詭異,近年間在江湖上雖不見惡跡,但對紫府仙宮的傳聞,卻也聽之不少,但眼前這個少女,年紀輕輕,且又長得天香國色,竟然是紫府仙宮的宮主,怎教他不驚愕,一時竟忘了禮數,恍恍然說不出話來。

紫嫣雩瞧見,倒反而大方地向他一禮,含笑道:「華山派大弟子陶少俠的名堂,小女子早就有所聽聞,沒想到竟是個如此俊雅的少年英雄。」

陶飛聽得「華山派」三個字,身子不由一顫,徐徐說道:「宮主見笑了!陶某人也不妨與兩位直說,從今以後,陶飛再不是華山派的弟子!不久之前,陶某已被掌門逐出門戶,早已成為華山棄徒了!」

此話一出,羅開和紫嫣雩相顧愕然,羅開連忙問道:「陶大哥!這……這到底是什么一回事?」

陶飛搖了搖頭,長嘆一聲道:「此事說來話長,不說也罷!」

羅開知道他不願在紫嫣雩跟前開口,只好不再追問下去,便道:「事既至此,陶大哥也不用想大多了,或許有朝一日,貴掌門會收回成命,讓陶大哥重返門楣也說不定。」

但見陶飛搖首嘆氣,苦笑道:「沒可能的了……」說到這里,忽然停口不語,似乎有什么難言之隱。

羅開見他言談舉止有異,心中極想追問下去,但想起紫嫣雩乃朱柏的人,實不宜在她面前多說什么,正打算邀請陶飛和他師弟先回凌雲庄,到時再慢慢問他也不遲。

豈料羅開尚沒出聲,紫嫣雩竟搶先開口問道:「是了,陶大哥今晚因何會和這些人對上了,莫非是與這位受傷的大哥有關?」

羅開這時方知道,眼前這個女子不但容姿脫俗,且是個極懂鑒貌辨色,精識時機的人,委實教他不能不佩服。

陶飛雖與羅開才第二次見面,卻見羅開豐格不凡,襟懷灑落,不自覺地已對他心存信服。而紫嫣雩和他雖是初會,更知紫府仙宮並非等閑的門派,但見她與羅開夜深同舟,剛才又出手相助,自是認為她與羅開交情非淺,那會想到他們二人間的隔閡齟齬,現聽她開言發問,也不假深思,便和盤托出。

只見陶飛搖了搖頭,道:「不是,這人是我的師弟,名叫南兆泉,他也是和陶某一樣,同樣是被逐的弟子,現在已非華山門下。而我這位師弟今日受傷,實是受陶某所累。當日咱們同被逐出華山,便打算南下回鄉,因大家都是南方人,彼此路途相同,於是攜手上路,豈料還沒進入杭州,在途中卻發生事兒來。」

二人聽了他這番說話,同感詫異,腦里同時暗自思索,莫非華山派內部出了什么事情,怎會忽然之間,門下弟子竟一一被逐出門牆?瞧來被逐出華山派的弟子,相信並非單是他們二人而已。

紫嫣雩又想,華山派乃江湖上一大門派,門下弟子眾多,現發生了這般大事情,江湖上卻沒有傳出半句流言,確實有點奇怪。不禁柳眉輕蹙,追問道:「究竟是什么事,不知陶大哥可否見告?」並吩咐一名黑衣漢子撤去桌上的盤點,再行擺過一桌新酒菜。

三人從新坐定,陶飛開始緩緩講述前事。

原來自華山掌門蕭長風受邀至天熙宮後,一住便是半月,他回到華山後,竟然心性大變,過了不久,突然下了一紙休書,把正妻任萍萍休掉,言明任從改嫁,決不干與。

蕭長風今次此舉,敢情他是在瑤姬口中,得知妻子任萍萍與王剛的奸情,雖然王剛現在已死,但他心頭這股湮郁氣,又教他如何忍耐得住。

只因他是一派掌門,臉子攸關,又不得把這丑事全抖將出來,授人以柄,於是一回到華山,便在任萍萍面前百般刁難,終日冷嘲熱罵,雞毛蒜皮的小事,也要諸多挑剔,欲尋個藉口把她休掉,最終給他逮到機會,借題發揮,一紙休書把她轟出華山,若非害怕江湖中人和門下弟子以為口實,早就一劍把她殺了。

任萍萍與王剛雖有奸情,但在華山派里,為人卻無私無畏,不驕不躁,倘若弟子出錯受罰,任萍萍總是出面維護,直來甚得華山弟子上下敬仰。而陶飛對這個師母,更是敬愛有加,驟見師父近日這般行為,心中已是老大不快。

陶飛性子本就剛直,見了師母如此下場,那里還忍得住,便約同幾個師弟妹向師父求情,希望師父能收回成命。

豈料蕭長風不但不聽,還拍案罵道:「若有那一個敢再為她求情,便跟她一起離去,從今以後,再不是華山派的弟子。」

陶飛還道師父只是一時之氣,方說出這話來。他知道自己平日極受師父看重,決不會因此而把他逐出華山,眼見其他師弟妹再不敢出言求情,便自告奮勇出面力爭,那知蕭長風不待他說完,便即勃然大怒,立即把他逐出華山。

華山眾多弟子,直來對這個大師哥都感情極好,便有七八個弟子站了出來,為陶飛求情,而蕭長風不但無動於衷,連帶這幾個弟子也一同被逐。

其余華山弟子看見,自是不敢再出聲,只有數人在旁看不過眼,主動要跟隨師母和大師兄離去。蕭長風鼻頭一哼,也不反對。華山經此一役,派中弟子便走了十多人。

任萍萍的外家,本是個響當當的武林世家,父親任天鵬,憑著一手「正反八卦刀法」,於三十年前,在揚州創辦了「大鵬門」。

今次任萍萍觸犯七出之條被休,她雖然心中不快,卻不顯得什么悲憤。

任萍萍自嫁蕭長風以來,除了起初幾年二人的感情還較好外,打後這些年間,彼此的感情便開始急劇下滑,緣起於蕭長風性好漁色,便連派中的女弟子也不肯放過,而這種違法亂紀,為武林不恥的行徑,任萍萍也不知為他隱瞞了多少,免得傳出於外,墮了華山派的威名。

而蕭長風不但沒有多謝她,倒因為有她的維護,反而日益肆意無忌,任萍萍雖心中氣苦,但又奈何他不得。

或許是任萍犖反叛心理的驅使,她和王剛在一次幾緣下,竟背叛了蕭長風,與王剛發生了關系,從此便成為一個不貞婦人。

任萍萍與王剛之事,本來就極為秘密,但不知為何,今次會被外人知曉,她本身自知理虧,更無怨言了。

陶飛與十多名師弟妹伴著師母下得華山,一行人早就商議停當,打算先護送任萍萍回揚州娘家,再行分道揚鑣,各走各路。

弟子門先購了一輛馬車給師母,各人騎馬在旁護行,往東進發,由陝西經河南,直望南京而去,如此走了十多天,終於抵達揚州,安全地把師母送返娘家。眾人在大鵬門休息兩日,方起行離去。

陶飛原籍婺州,父親陶笑海,是婺州大豪,家資豐厚,直來頗有孟嘗之風,極愛結交江湖朋友,陶飛十歲那年,在一個江湖俠士推薦下,投入華山門下學藝,晃眼間已是十七年,今次忽然被逐,自是憂愁郁悶,心中憤悱。

而陶飛的師弟南兆泉,是嶺南人士,年甫二十五,投入華山派也有十多年,他素來和陶飛友好,今次被逐出華山門牆,雖說和陶飛有關,但他卻沒有因此事而後悔,倒認為自己和陶飛所做的一切,自問無愧於天下。

二人離開了大鵬門,騎上快馬,過了大河,不一日路程,便已踏進浙江境內。當日下午,陶飛二人經過一條山路,見遠處路旁有一茶寮,便停了下來歇腳休息,二人坐定,叫了茶點,陶飛想起前事,不由心中苦悶,神情均顯於顏色。

南兆泉在旁看見,便道:「大師兄你還想這事作什么,再無須耿耿於懷了。」

陶飛淡然一笑,道:「我沒有什么,只是覺得有點奇怪,因何師父今次回到華山,心性會變得如此厲害,莫非其中是另有原因!」

南兆泉搖了搖頭,嘆道:「師父為人喜怒無常,你是最清楚不過!今次之事雖有點令人詫異,但也不覺有何異處。既然到了今日這地步,也不妨與你實說,我離開華山派,其實只是早晚之事。這些年來我跟隨師父,總是隱隱覺得師父的行徑透著點古怪,但問題出在哪里,一時間又說不上來。」

陶飛又何嘗沒有發覺,只是他素來敬重師父,便是師父再有不是,他身為弟子,又能做得什么事來。況且蕭長風終究是他的師父,一日為師,終身為父,如何說也不能有所忤逆。

便在二人說話間,忽地來路傳來一陣急遽的馬蹄聲,他們回頭看去,只見一匹灰斑白馬疾馳而來,馬背之上,馱著一個紅衣女子,從山路飛奔而至。

只見白馬來得好快,陶飛一看,也不覺什么,便回過頭來,驀地發覺離茶寮丈許之處,路中正跪著兩個孩童,正爬伏在路上玩彈子。

陶飛乍見之下,不由大驚,眼見這兩個小孩快要給白馬踩著,他也不作多想,待得白馬馳近跟前,縱身躍出茶寮,手中長劍連鞘點出,欲想將白馬點倒。

便在他劍鞘將要點到白馬身上,紅衣女子馬鞭一揮,逕往劍鞘揮去,一股強大的真氣,自劍鞘傳到陶飛的手臂,他只覺手中一麻,長劍連鞘脫手飛出,人也被震翻開去。

瞬眼之間,白馬已馳到那二個孩子身前,馬兒驀地前腳一縮,後腿使力一躍,從二個孩子頭頂掠過,絲亳沒傷著孩子,隨見山路塵土飛揚,白馬已經絕塵而去。

一旁的南兆泉跳身而起,見陶飛給那女子隨手一鞭,立時震翻路邊,他先是一愕,繼而勃然大怒,連忙走出茶寮,躍身上馬,正要追趕那紅衣女子,陶飛上前拉著籠頭,道:「不用追了。」